漢南智能裝備產業園的焊接車間裡,弧光閃爍,火星如雨。刺鼻的臭氧味兒混雜著鋼鐵灼燒的焦糊氣,鑽入鼻腔。徐漢卿捏著那塊剛從西格瑪退回的“廢鐵”堆裡翻出來的金屬碎片,眉頭擰成了川字,平日裡調試精密機床都穩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老徐,怎麼著?讓西格瑪的廢銅爛鐵給燙著了?”老吳正指揮工人把最後幾個“西格瑪特供磁療燒烤架”裝車,準備送往漢正街老馬頭夜市搞免費大派送,瞥見徐漢卿的異樣,湊過來打趣,習慣性地喊了聲:“小雷老板,您看老徐這架勢,跟撿了傳國玉璽似的。”
雷宜雨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俯瞰著車間裡熱火朝天的景象——那幾塊特意為漢斯·穆勒準備的、形似棺材蓋的巨大焊件靜靜躺在角落,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仿佛蟄伏的猛獸。遠處,陳小虎等參加“江城工匠”挑戰賽的焊工們,正在徐漢卿徒弟的指點下,對著一塊塊模擬極寒環境的鋼板較勁,高壓水槍噴出的水霧在弧光下折射出彩虹。他聞言轉過身,目光精準地落在徐漢卿手中的碎片上。
“吳叔,夜市那邊動靜要大,要讓全江城都知道,西格瑪的‘高級磁材’,也就是咱們鋼廠爐子裡燒出來的‘特供品’,烤出來的肉格外香。”雷宜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帶著點冷幽默,“老徐,什麼東西那麼金貴?”
徐漢卿小心翼翼地將碎片遞過來。碎片不大,約莫指甲蓋大小,邊緣不規則,像是被暴力撕裂的。表麵呈啞光的深灰色,布滿了極其細微、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蝕刻紋路。但最讓徐漢卿心驚的,是剛才儀器掃過時捕捉到的、一閃而逝的微弱能量波動信號,那感覺…像是冰冷的蛇信子舔過皮膚。
“雷總,這東西…邪門。”徐漢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凝重,“材質掃描初步顯示,是一種複合金屬,但數據庫裡完全沒匹配項。蝕刻工藝精細得離譜,像是納米級微雕,但又透著一股子…怎麼說,蠻荒感?最要命的是剛才檢測到的微弱能量信號,瞬間就消失了,像是某種…休眠狀態的反應堆碎片?”
雷宜雨接過碎片,入手冰涼,重量卻異常壓手。他用指腹摩挲著那些微不可查的紋路,一種極其陌生的、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冰冷感”順著指尖傳來,仿佛觸摸的不是金屬,而是某種沉睡億萬年的異星造物。前世六十三年的人生閱曆和今生滾打摸爬練就的、對技術和市場近乎本能的洞察力金手指:強化商業直覺+記憶回溯)瘋狂運轉,搜索著記憶的每一個角落——沒有!無論是公開資料還是前世聽聞過的最高機密項目,都沒有任何信息能與之對應!這感覺,就像一顆石子投入深不見底的古井,連一絲漣漪都欠奉。
一絲極其危險的興奮感掠過心頭,被他瞬間壓下。他麵不改色地將碎片遞還給徐漢卿,聲音低沉卻斬釘截鐵:“最高機密等級。代號‘零號樣本’。調最可靠的團隊,物理結構、化學成分、能量特性…全方位解析。所有數據離線記錄,物理隔離。我隻要結果,過程保密。”他頓了頓,補了一句,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它現在是個啞彈,但搞清楚它是什麼彈,關係到我們未來是放煙花還是被炸上天。”
徐漢卿隻覺肩頭一沉,鄭重點頭:“明白,雷總。我親自盯著,用那台‘老夥計’指其秘密實驗室的高精設備)。”
就在這時,蘇采薇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節奏,臉上帶著一絲薄怒,卻無損那份知性的優雅。“宜雨,”她走到雷宜雨身邊,聲音壓低了點,“歐盟那邊,西格瑪的‘雙反’大棒揮得比預想還快。初步裁定通知下來了,措辭強硬,認定我們有‘非法補貼’和‘傾銷’嫌疑,威脅要征收懲罰性關稅。他們雇傭的幾個‘經濟磚家’在《金融時報》上唱衰我們的共享單車生態,說我們的技術來源可疑,基礎不穩。”
雷宜雨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眼底卻毫無溫度:“意料之中。漢斯那老狐狸,在江城丟了麵子,總得在其他地方找補。采薇,我們送他的‘回禮’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蘇采薇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按照你的‘棺材板’方案:完整的再生工藝白皮書、第三方國際權威檢測機構特彆是德國那幾家)出具的磁材性能遠超西格瑪同類的報告、成本構成的詳細說明當然,關鍵工藝模糊化處理),還有…西格瑪東南亞分公司在越南、柬埔寨‘灰色清關’、賄賂當地官員的鐵證複印件。我們的法務團隊已經聯係了歐洲幾個長期合作的議員辦公室和幾家以‘敢說話’出名的調查媒體,特彆是那家剛拿了普利策獎、正盯著跨國企業黑料的。”她頓了頓,露出一絲運籌帷幄的笑意,“另外,特斯拉格林那邊的獨家授權延長期限和輪轂電機技術評估的書麵確認函也到了,正好一起‘不經意’地透露給歐洲那邊的夥伴。讓歐洲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技術領先者和規則破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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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得漂亮。”雷宜雨讚許地點頭。利用重生優勢預知某些對手的“黑曆史”並精準打擊,是他屢試不爽的利器。“讓輿論再發酵一會兒,等穆勒以為自己穩操勝券的時候,把這些‘禮物’送出去。記得包裝得……優雅一點,西格瑪可是‘百年貴族’。”
他話音剛落,瘦猴像一陣風似的刮了進來,臉上帶著慣常的玩世不恭,但眼神卻銳利如鷹。“宜雨哥!非洲那邊,三哥趙三強)來消息了!”他聲音帶著點喘,“蒙巴薩港那幫叫‘血獠牙’的雜碎,昨晚真動手了!派了十幾輛皮卡,架著機槍就想衝拉各斯咱們那個手機廠和倉庫!”
車間裡的空氣瞬間一凝。老吳停止了吆喝,徐漢卿也抬起了頭,連遠處正焊接的陳小虎都下意識地停了手,豎起耳朵。雷宜雨眼神陡然變得鋒利如刀:“說下去!廠子和人怎麼樣?”
“嘿!三哥那邊啟動了‘鬣狗計劃’,穩著呢!”瘦猴咧嘴一笑,帶著幾分殘酷的快意,“廠區外圍的集裝箱牆,按漢卿哥之前的設計全用廢鋼梁加固過了,跟個小堡壘似的。安保隊的家夥什兒也頂配了,都是咱們自己‘優化’過的暗示軍工背景下的特種裝備)。那幫雜碎衝到門口,還沒等開火,就被咱廠裡提前埋伏好的高壓水炮改裝自消防設備)給滋了個透心涼!那水炮裡還加了點咱自產的……嗯,‘強力清潔劑’暗示非致命但有奇效的特種製劑),噴到身上那叫一個‘爽’!當場就癱了好幾個!”
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更絕的是,三哥提前把廠子附近那所技校的師生和家屬全接進廠區了!本地部落的酋長一看咱在保護他們的孩子和老師,立馬就急眼了!謔!好家夥,酋長親自帶著幾百號部落戰士,拿著長矛弓箭就圍上來了!那場麵,跟拍大片似的!‘血獠牙’那幫人一看這陣仗,又啃不動咱們的‘鐵王八’,立馬就慫了,丟下幾輛車和幾個被‘清潔劑’放倒的倒黴蛋,屁滾尿流地跑了!”
瘦猴得意地掏出手機,點開一段模糊但充滿現場感的視頻:“宜雨哥您看!”視頻裡,是混亂的夜晚,刺眼的車燈,被高壓水龍衝得東倒西歪的黑影,以及遠處火光下影影綽綽、發出震天怒吼衝鋒的大量本地人身影,還有趙三強那標誌性的大嗓門用帶著口音的英語在喊話指揮。
“好!三強乾得好!告訴兄弟們,每人多發三個月獎金!受傷的兄弟,用最好的醫療條件,撫恤加倍!”雷宜雨眼中寒芒閃爍,“西格瑪勾結武裝幫派襲擊我們合法工廠、威脅員工和當地師生安全的證據,拿到了嗎?”
“鐵證如山!”瘦猴拍著胸脯,“現場抓了活的,還繳獲了他們和西格瑪中間人聯係的衛星電話,通話記錄都錄下來了。三哥那邊已經開始‘走流程’了,通過咱們在南非的合作方,把證據鏈直接捅給非洲聯盟和平安全理事會、聯合國駐當地機構,還有幾家影響力大的國際人權組織。標題都想好了——《跨國巨頭西格瑪涉險勾結武裝分子,破壞非洲和平發展》!順便也給蒙巴薩港的港口管理方和肯尼亞政府‘提個醒’,問問他們還要不要我們那個解決了幾千就業的電子垃圾回收處理廠的投資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雷宜雨冷冷道,“把動靜鬨大。讓穆勒也嘗嘗被國際輿論架在火上烤的滋味。另外,通知拉各斯廠,立刻啟動‘公益加固’項目,以感謝部落援手和保護校園的名義,免費為技校和部落聚居點修建更堅固的圍牆和照明設施。錢,從我私人賬戶走。”
“明白!”瘦猴應聲,麻利地記下。
處理完非洲的驚雷,雷宜雨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塊冰冷的“零號樣本”上。車間外,運送“特供烤架”的車隊轟鳴著駛向漢正街,那裡將點燃一場關於西格瑪的民間輿論煙火;遙遠的歐洲,一場精心策劃的信息風暴正在醞釀;非洲大陸的硝煙暫時散去,但反擊的號角才剛剛吹響。而在這片焊星燎原的宏大圖景之下,這塊來自敵方“廢鐵”中的未知碎片,如同一個冰冷的問號,靜靜地躺在徐漢卿的掌心,散發著不祥而誘人的微光。
“老徐,”雷宜雨的聲音在嘈雜的車間裡異常清晰,帶著一種穿透一切雜音的沉穩力量,“‘零號樣本’的解析,是頭等大事。需要任何資源,直接找我。我有預感,這東西…或許比穆勒的整個西格瑪,都更有價值。”他的目光越過車間,仿佛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看到了未來工業戰場上更複雜的棋局。焊槍的嘶鳴,此刻聽來,竟像是為未知領域吹響的衝鋒號角。熔爐暗藏玄機,而全球商戰的烽煙,早已在焊花四濺中,彌漫至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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