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智能裝備產業園的焊接車間永遠彌漫著金屬灼燒的獨特氣味。雷宜雨剛掛斷一個越洋電話,屏幕還沒暗下去,老吳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就伴著焊槍的滋滋聲傳了過來。
“小雷老板!漢正街那邊樂翻天了!三百個‘西格瑪特供磁療烤架’,眨眼的功夫,連架子腿兒都不剩了!老馬頭說他賣了二十年燒烤,頭回見人搶著要鐵架子,還有人問他吃了是不是真能長生不老……”老吳搓著手,臉上笑出一堆褶子,活像個剛撿了金元寶的老財主。
雷宜雨嘴角扯出一點笑,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把剛編輯好的加密郵件發了出去。“樂嗬就好。讓老馬頭嘴皮子再利索點,就說是德國百年工藝,專治腰酸背疼腿抽筋。對了,西格瑪東南亞分公司那些‘灰色清關’、‘賄賂海關’的精彩照片和賬目,打包好了沒?”
“您放心!”瘦猴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像道影子,“高清無碼,附帶翻譯注解,歐洲那幾個拿過普利策的記者郵箱都發過去了,按‘棺材板’計劃,走特殊渠道,保證明天一早,西格瑪總部的公關部就得哭爹喊娘!”
正說著,蘇采薇步履匆匆地進來,高跟鞋敲擊著水泥地麵,清脆利落。“宜雨,歐盟委員會正式立案的雙反調查通知到了,白紙黑字,‘非法補貼’、‘傾銷’,帽子扣得夠狠。不過,”她把手裡的平板遞過來,屏幕上是幾份確認函,“特斯拉那邊的獨家授權延長到了十年,輪轂電機技術的評估價碼,比我們預期的還高了兩成。格林那邊雖然吃了癟,但技術這塊硬通貨,他舍不得放手。”
雷宜雨接過平板掃了一眼,眼神沒什麼波瀾。“意料之中。穆勒想用老一套規則玩死我們,他打錯了算盤。采薇,你這邊按預案,那份‘回禮’,等歐洲那邊的媒體把火燒旺,就準時送出去。記得要包裝精美點,畢竟是給西格瑪董事長的‘厚禮’——再生工藝白皮書、檢測報告,還有東南亞分公司‘原汁原味’的證據鏈,一件都彆少。”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包幾斤水果。
“明白。”蘇采薇點頭,眼中閃過銳利的光。
就在這時,茶幾上那部專線衛星電話驟然炸響,急促得有些刺耳。是拉各斯。雷宜雨眼神一凝,立刻接通,按了免提。趙三強粗糲的聲音帶著電流乾擾的沙沙聲,瞬間灌滿了房間:
“雷總!來了!‘血獠牙’那幫雜碎!卡車撞門!開槍了!廠區大門!按‘鬣狗’計劃,高壓水炮頂上去了!加了料的!”
背景音裡,是劇烈的撞擊聲、零星的槍響、玻璃破碎的嘩啦聲,以及一種沉悶卻力量感十足的“噗呲噗呲”聲——那是被改裝過噴射壓力、混入了強力清潔劑主要成分是某種強堿性除油劑,對皮膚有強烈灼燒感)的特殊高壓水炮在發威。緊接著,更加詭異的、混雜著痛苦和驚怒的嚎叫穿透電波:“啊——!我的眼睛!這是什麼鬼東西?!燙!燙死老子了!”
“乾得好!”雷宜雨的聲音斬釘截鐵,“三強,穩住陣腳!人員安全第一!廠區安保等級提到最高!讓咱們那些‘受邀’住在廠區的師生家屬,都進最裡麵的加固安全屋!聯係過的那個‘大酋長’呢?他的人到了沒?”
“到了雷總!掛滿牛角的部落戰士端著老槍在集裝箱牆後麵吼呢!動靜夠大,嚇都能嚇他們一跳!西格瑪那個黑鬼聯絡官給‘血獠牙’頭子塞錢的視頻,還有他們密謀的具體坐標、武器清單,鐵證!全錄下來了,高清的!”趙三強喘著粗氣彙報,帶著一股子解恨的狠勁。
“很好。”雷宜雨眼中寒光一閃,“立刻同步,發給南非我們那位‘老朋友’,他知道該捅給哪個國際人權組織最有效。把事情動靜往大了搞,越大越好!同時啟動‘公益加固’計劃,以咱們江城智能裝備名義,免費幫拉各斯幾個貧民社區學校和診所加固圍牆、安裝防護門,材料就用……咱們廠區門口被撞壞的集裝箱板,廢物利用,記得打上咱們的ogo和‘中非友誼’的標語!”
電話那頭傳來趙三強響亮的應答。這邊剛掛斷,一直埋頭在角落一堆“廢鐵”裡扒拉的徐漢卿猛地直起腰,手裡捏著個煙盒大小、布滿奇異蝕刻紋路的金屬碎片,一臉見了鬼的表情衝到雷宜雨麵前。
“雷總!邪門!太他媽邪門了!”徐漢卿腦門上一層汗,不知是熱的還是急的,“就這塊從西格瑪退回來的‘廢鐵’裡夾帶的‘零號樣本’!剛才我拿高能激光束掃它,想分析表層結構,您猜怎麼著?它、它它它把激光給‘吞’了!不是反射不是折射,是特麼的消失了!儀器上屁信號都沒有!然後,就隔了幾秒鐘,它自己又莫名其妙‘吐’出一道微弱的、完全沒見過的能量脈衝!數據庫裡翻了個底朝天,匹配個毛線!這玩意兒……不像地球上的路數!”
車間明亮的燈光下,那塊碎片表麵的蝕刻紋路深邃而複雜,透著一股蠻荒又精密的矛盾感,隱隱約約,似乎有極其微弱、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幽藍光芒在那繁複的紋路深處極其緩慢地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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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宜雨伸手接過碎片。入手的一刹那,一種極輕微的、仿佛內部有無數超微型齒輪在高速咬合運轉的“嗡鳴感”順著指尖神經直衝大腦皮層,冰冷,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活性”。這感覺一閃即逝,若非他兩世為人磨礪出的非人感知力,幾乎就要忽略過去。他眉頭擰成一個結,指腹緩緩摩挲過那些冰冷的紋路。
“董局那邊反饋了嗎?”他忽然問,目光仍死死鎖在碎片上。
“國安技術組那幫人也懵圈了。”瘦猴壓低聲音,“董局親自盯著,他們用上了最尖端的非破壞性偵測手段,結論跟徐工一樣,材質無法識彆,能量反應模式超出已知物理模型。保密等級……提到絕密了。”
“不夠!”雷宜雨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如刀,掃過徐漢卿、瘦猴和老吳,“徐工,立刻抽調你最核心、嘴最嚴的研發組!代號‘熔爐’。從此刻起,‘零號樣本’是集團頭號優先事項,權限淩駕於所有項目之上!離線操作!所有數據記錄,隻允許用物理隔絕的獨立終端,手寫在特殊處理過的防電磁紙基記錄本上!實驗環境,給我上最高級彆的物理隔離和電磁屏蔽!我要知道它是什麼,從哪來,更重要的是,它到底……‘活’著乾什麼!”
“明白!”徐漢卿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小心翼翼地從雷宜雨手中接過碎片,仿佛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臉上混合著科研狂人的亢奮和麵對未知的深深忌憚。
“猴子,”雷宜雨轉向瘦猴,“產業園安保等級提到警戒紅線。所有進出人員,包括一隻蒼蠅,都給我查清楚!尤其是靠近‘熔爐’項目區的人。另外,通知董局,請他加派人手,外鬆內緊,盯死產業園所有可疑信號源,特彆是……針對異常能量波動的被動監測設備!”
“是!宜雨哥!”瘦猴點頭,身影一晃,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車間門口。
“老吳,”雷宜雨看向一直沒吭聲的老吳,“你手裡的軍工線和國際線,發動所有能發動的渠道,給我查!全球範圍內,尤其是德國、黑市、尖端材料實驗室、軍工複合體,有沒有任何關於類似碎片、類似異種能量或者無法解析材料的傳聞、異常收購訂單或者……離奇失蹤案!要快!”
“包在我身上!小雷老板!保證把地皮都給刮一遍!”老吳拍著胸脯,眼中精光閃爍。他手上那些跨越黑白兩道的隱秘渠道,此刻成了挖掘秘密的最佳觸手。
車間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濃重如墨。產業園內燈火通明,焊槍的火星依舊在黑夜中此起彼伏地閃耀,像永不熄滅的微小星辰。而在這個焊星燎原的夜晚,一種源自未知金屬碎片、帶著冰冷“活性”的微弱低語,正悄然在核心熔爐深處彌漫開來,為這場全球商戰注入了令人心悸的變數。
處理完這一切,雷宜雨才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焊花飛舞的龐大園區輪廓。蘇采薇不知何時端了杯剛沏好的熱茶過來,輕輕放在旁邊的工具台上。
“穆勒不會善罷甘休的,”她看著雷宜雨緊繃的側臉線條,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非洲那邊鬨這麼大,他丟了麵子也失了裡子,歐盟又被我們反將一軍……瘋狗被逼急了,會咬人。”
雷宜雨端起茶杯,滾燙的杯壁熨帖著掌心,白氣氤氳了他深邃的眼睛。“他當然不會。”他呷了一口茶,語氣平靜得可怕,“所以,我們更不能給他喘氣的機會。非洲,就是給他準備的絞索。我讓三強把事情鬨大,把西格瑪勾結武裝幫派殘害雇工、賄賂地方官員的黑料捅給國際組織,就是要把他這身‘文明商人’的皮扒下來,讓他在非洲徹底臭大街。南非那位‘老朋友’的礦工工會和獨立人權機構,最擅長乾這個。穆勒的私人飛機……這會兒應該剛在拉各斯機場落地吧?”
他話音未落,那部衛星電話再次響起!這次直接是趙三強的視頻請求。
雷宜雨迅速接通。屏幕上晃動著,畫麵有些混亂,背景是黑夜中刺眼的探照燈光柱和火焰燃燒的濃煙。趙三強那張沾著黑灰、卻咧著嘴笑得格外暢快的臉懟在鏡頭前,聲音震得手機嗡嗡響:
“雷總!成了!哈哈!穆勒那老小子剛下飛機,還沒來得及抖威風呢!國際礦工聯合會、‘非洲公正觀察組織’、還有他媽的一堆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直接把他堵在停機坪了!工會代表拿著咱們提供的血汗工廠證據和‘血獠牙’收錢的視頻,就差把文件甩他臉上!記者話筒都戳到他鼻子底下了!問他怎麼解釋西格瑪在非洲的‘現代奴隸製’和‘資助暴行’!您是沒看見他那張臉……綠的!比咱們廠區門口那攤被強效清潔劑泡過的草皮還綠!機場保安都攔不住!他帶來的保鏢想動手,被機靈的部落戰士用長矛頂著後腰,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他隻能像個孫子一樣縮在貴賓室裡裝死!”
畫麵晃動間,可以隱約看到遠處機場vip通道口的一片混亂,閃光燈連成一片,憤怒的質問聲浪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一個穿著昂貴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此刻卻臉色鐵青、狼狽不堪的老者身影在保鏢的簇擁下倉皇閃入一個房間,正是漢斯·穆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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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雷宜雨眼中終於露出一絲真正的笑意,冰冷而鋒利,“這‘江城製造’崛起的第一捧燃料,他算是添上了。告訴大酋長和他勇敢的戰士們,我雷宜雨和長江集團,記住這份情誼了。讓他們盯緊,穆勒在非洲的每一分鐘,都要讓他‘賓至如歸’,終身難忘!”
他掛了視頻,轉身,目光掃過蘇采薇、老吳和重新沉浸在“零號樣本”詭異數據中、眉頭擰成疙瘩的徐漢卿。車間巨大的空間裡,焊槍的滋滋聲仿佛帶著某種戰鬥的韻律。
“都聽見了?”雷宜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金屬的喧囂,帶著一股掌控全局的力量感,“西格瑪的棺材板,這才剛刷完第一遍漆。接下來怎麼烤,火候才最關鍵。采薇,歐盟那場輿論戰的反擊號角,該吹響了。徐工,‘熔爐’裡的秘密,我要答案。至於非洲……”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儘在掌握的弧度,“讓‘鬣狗’亮出獠牙,好好‘招待’我們遠道而來的穆勒先生。這場‘焊星燎原’的戲,高潮才剛開場。”
窗外,一道刺眼的焊弧陡然亮起,瞬間撕裂了沉沉的夜幕,照亮了雷宜雨輪廓分明的側臉,也照亮了桌上那塊靜靜躺著、紋路深處幽藍微光似乎又悄然流轉了一瞬的“零號樣本”。非洲的驚雷已然炸響,而熔爐深處,那來自未知的冰冷低語,如同深淵的回響,預示著更洶湧的暗流,正在焊星的火光下,無聲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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