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挖倔號”飛船拖著略顯疲憊的尾焰，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鑽進了礦星那稀薄卻讓人心安的大氣層，晃晃悠悠地降落在熟悉的主礦洞入口附近。艙門一開，陳哈子第一個跳下來，腳踩在實實在在的自家地麵上，長長舒了口氣。
“他娘的，還是家裡得勁！”他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仿佛要把在z11沾上的那點晦氣和一路上的提心吊膽都喊出去。
王大花早就帶著幾個人等在外麵了，見他們全須全尾地回來，心裡一塊石頭先落了地，但嘴上還是不饒人：“嚷嚷啥？出去溜達一圈，就學會大呼小叫了？讓你們找救命稻草，找著啥了？彆又撿一堆破銅爛鐵回來占地方！”
老摳第二個下來，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護寶貝似的捂著懷裡那個樣本袋：“花姐你這話說的，俺們這回可是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雖然…雖然就刮了點粉粉回來…”
阿土跟在後麵，補充道：“花姐，是真的！那金屬板怪得很，結實的離譜，還刻著看不懂的花裡胡哨的紋路，肯定不是普通玩意兒！”
“粉粉？”王大花挑眉，狐疑地看向陳哈子。
陳哈子趕緊把樣本袋接過來，獻寶似的遞過去：“喏，就這個。z11那破地方鳥不拉屎，就這玩意兒嵌在礦洞裡，看著就年頭久遠，材質探測器都掃不出來是啥。摳不下來整塊的，隻能先刮點回來讓星塵瞧瞧。”
王大花接過那不起眼的小袋子，對著光看了看裡麵那點微乎其微的暗沉粉末，又掂量了一下：“就這？夠乾啥的？泡水喝都不夠一口。”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收好了，“行吧，總算沒空手。星塵在裡頭歇著呢，趕緊進去說說具體情況。”
一行人鑽進礦洞，感受到周圍濃鬱的鹵香能量場和忙碌的熱乎氣，才真正覺得是回家了。陳哈子三人七嘴八舌地把z11的破敗景象、發現金屬板的經過、以及最後那一下莫名的震動都說了出來。
“…所以，你們覺得那底下還有東西？”王大花沉吟道。
“感覺是，但沒敢深究。”陳哈子心有餘悸，“那地方邪性，要不是後頭可能有那灰霧追著，俺們早就跑了。”
提到灰霧，王大花神色也凝重起來，把家裡遭遇“緘默者”偵察以及用升級版“驅蚊香”暫時逼退對方的事情也說了。
“合著咱們是兩頭受氣，家裡防賊，外麵躲刀！”陳哈子啐了一口，“那幫孫子還沒走？”
“躲遠了，但沒撤。”王大花搖頭，“星塵說那冰冷的注視感也還在。咱這隻是暫時清靜了。”
這時，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著的星塵緩緩開口：“把那樣本給我看看吧。”
王大花連忙把樣本袋遞過去。星塵接過袋子，並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先閉上眼睛，用指尖輕輕觸碰著樣本袋的外壁，細細感知。
片刻後，他輕輕“咦”了一聲，睜開了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怎麼了？有啥問題？”陳哈子緊張地問。
星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子，倒出極少的一點點粉末在自己的掌心。那粉末在他蒼白的掌心顯得更加暗沉，幾乎不反光。
他再次閉目，這次似乎調動了某種微弱的精神力量，仔細探查著掌心的粉末。周圍的鹵香能量似乎受到牽引，微微向他掌心彙聚。
突然，星塵的眉頭猛地皺緊，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下，迅速收回了精神感知，甚至下意識地想甩掉掌心的粉末，但又強行忍住了。
“這…”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好…好矛盾的東西！”
“矛盾？”眾人都圍了上來。
星塵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語氣帶著難以置信：“我剛剛嘗試感知它的能量結構…它內部…內部似乎同時存在著兩種極端對立的屬性！”
他組織著語言，試圖描述那瞬間的感知：“一方麵，它表現出一種極致的‘惰性’，或者說‘寂滅’。幾乎不與任何已知能量發生反應，堅固，穩定，仿佛亙古不變，能湮滅一切活躍的能量特征…這種感覺，有點像…有點像那個淨化協議散發出的死寂感，但更加內斂和絕對。”
眾人聽得背後發涼。跟那灰霧類似？
“但另一方麵，”星塵話鋒一轉，眼神更加困惑，“就在那極致的‘寂滅’深處，我似乎又感知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純粹、無比古老的…‘生機’？就像是…在絕對的死亡灰燼中，埋藏著一顆永遠不會發芽、卻也永遠不會消亡的種子？這兩種完全矛盾的特質，怎麼可能同時存在於一種物質裡？”
這個描述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死寂與生機並存？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
“而且，”星塵補充道，臉色更加蒼白，“當我試圖深入感知那絲‘生機’時，那種被冰冷注視的感覺…突然加強了一瞬間！雖然很短，但非常清晰！”
這話讓礦洞裡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
“這玩意兒…到底是個啥？”陳哈子看著那點粉末，眼神都變了，不再覺得它是寶貝，反而覺得有點燙手。
王大花眉頭緊鎖：“難道z11下麵埋著的，不是什麼資源，而是…另一個類似k37的麻煩？甚至更古老、更詭異？”
老摳則哆哆嗦嗦地問：“那…那咱把這粉末帶回來，不會把啥不乾淨的東西引家裡來吧？”
星塵緩緩搖頭：“劑量太小，應該還不至於直接引來麻煩。但這東西的來曆，絕對不簡單。它可能關聯著非常古老的秘密，甚至…可能比初代戰場的曆史還要悠久。”
他看向那袋粉末，眼神複雜：“我們需要更專業的設備來分析它的具體成分和結構。或許…它能告訴我們一些關於‘淨化協議’，關於‘狂亂之根’，甚至關於這片星域更深層秘密的線索。”
希望與危險，似乎再次同時降臨在這小小的礦星之上。這意外帶回來的“怪粉”，究竟是能解開困局的鑰匙，還是另一場災難的開端？
礦洞裡暫時安靜了下來，隻剩下能量管道輸送的嗡嗡聲，以及每個人心中翻騰的不安與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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