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盯著那人臉上的疤痕,在月光下宛如一條扭曲的蜈蚣。王猛握緊刀柄擋在他身前,馬蹄聲由遠及近,騎兵隊伍整齊地在十步外停下,玄色披風在夜風裡獵獵作響。
“王猛老兵,不必緊張。”那人抬手示意身後騎兵收刀,聲音裡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我若想取密函,方才在竹林便可動手。”他忽而轉頭看向秦安滲血的腰間,“倒是秦什長的傷,再不處理,怕是撐不到鹹陽。”
話音未落,一名騎兵已翻身下馬,取出金瘡藥上前。秦安按住王猛欲動的手臂,任由對方包紮,目光卻始終緊鎖那人腰間玉佩:“閣下既知密函之事,想必清楚鹹陽尉府不會放過我們。”
“所以才專程來接。”那人冷笑一聲,“趙元那老匹夫以為勾結楚國便能攪亂局勢,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突然湊近,壓低聲音道,“秦什長可知,當年丹陽之戰,王齕將軍為何突然撤軍?”
不等秦安回答,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是鹹陽尉府的玄甲軍!”王猛舉刀指向天際揚起的煙塵,“他們追來了!”
那人不慌不忙翻身上馬,玉佩在月光下閃過冷光:“來得正好。秦安,隨我抄小路。記住,密函千萬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說罷,他一夾馬腹,率先衝進左側山道。
山道狹窄崎嶇,玄甲軍的呼喝聲卻越來越近。“放箭!”領頭的校尉揮舞令旗,箭矢如暴雨般襲來。秦安揮矛格擋,卻見身旁騎兵紛紛抽出弩機反擊,弩箭上竟刻著趙國的“趙”字徽記!
“你們到底是……”秦安瞳孔驟縮。
“我說過,回鹹陽再談。”那人頭也不回,突然勒馬急停。前方斷崖上,數十名黑衣刺客現身,為首之人正是消失的李通。“秦安!交出密函,留你全屍!”李通手持淬毒彎刀,身後火把將崖壁照得通紅。
“春字玉佩人”突然輕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月光下,令牌上“春平君”三個篆字熠熠生輝:“李通,你以為趙元能護得住你?看看這是什麼!”
李通臉色瞬間慘白:“不可能!春平君早在三年前就……”
“就什麼?葬身渭水?”春平君猛地扯下麵具,露出與傳聞中截然不同的麵容,“趙元那老狗派人暗殺我,卻不知我早與王齕將軍設下局中局。當年丹陽之戰,便是我們故意放楚軍一馬,隻為引出藏在秦國的六國細作!”
秦安聽得目瞪口呆,手中密函突然發燙。春平君轉頭看向他:“秦什長手中的密函,記載著自商鞅變法以來,所有通敵叛國者的名單。趙元不過是冰山一角,鹹陽城內……”
“少說廢話!殺!”李通暴喝一聲,黑衣刺客蜂擁而上。春平君的騎兵立刻結成圓陣,彎刀與弩箭交織成死亡之網。混戰中,秦安瞥見李通繞到春平君背後,淬毒彎刀直取要害!
“小心!”秦安長矛飛擲而出,卻見春平君突然轉身,手中匕首精準刺入李通咽喉。“你以為……”李通倒地前,嘴角溢出黑血,“趙大人……隻有我這一顆棋子?”
春平君擦去濺在臉上的血,望著逐漸逼近的玄甲軍,突然抓住秦安的手腕:“走!從斷崖跳下去!下方是暗河,能直通鹹陽!”
“瘋了?那是死路!”王猛大喊。
“信我,就跳!”春平君率先縱馬躍下懸崖。秦安握緊密函,與王猛對視一眼,也跟著跳了下去。風聲在耳邊呼嘯,暗河的水汽撲麵而來,他最後聽見的,是春平君在崖頂的怒吼:“趙元!明日此時,便是你身敗名裂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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