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身上的劍,奮力抵擋著觸手的攻擊。但觸手太多,他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黑小虎,我們怎麼辦?”莎麗驚恐地問道。
“彆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黑小虎咬著牙說道,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
半盞茶後,觸手突然停止了攻擊,緩緩縮了回去。原來,無常在黑洞中發現了控製觸手的機關,他拚儘全力破壞了機關,才讓他們暫時脫離了危險。無常從黑洞中爬了出來,雖然滿身是傷,但臉上卻帶著欣慰的笑容。
“快走,趁現在還有機會。”無常說道。
黑小虎拉著莎麗,無常在前探路,三人一直朝前跑。
好不容易看到一絲亮光,“哢嚓”一聲,機關再起。
兩邊的石壁朝中間擠過來,莎麗仿佛看到一年前劍墓內的情形再現。
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她忍不住提醒:“小心,快找機關控製!”
然而,兩側機關內又噴出大量的煙霧,眾人一時迷失了方向。
不一會,石壁擠壓的轟鳴聲貼著脊背傳來,莎麗能清晰感覺到黑小虎胸膛的震顫。
他滾燙的掌心抵著她後腰的封印,紫金紋路透過濕透的衣料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將兩人周遭三尺照得鬼氣森森。
“第七個死胡同。”黑小虎的喘息帶著血沫,指尖在石壁上劃出焦痕。毒瘴從四麵八方滲入,在封印光芒外凝成粘稠的墨綠色霧牆,所過之處,青石腐蝕成蜂窩狀。
莎麗數著懷中沙漏的流沙:“還剩半刻鐘。”她聲音平靜,耳畔卻回響著無常被隔絕在迷宮外的嘶吼——“迷宮收縮時空間會折疊,千萬不能失散!”
可他們還是失散了。在第八次岔路選擇時,突然翻轉的地板將三人分開。此刻她與黑小虎被困在這方丈許的密室,空氣裡彌漫著甜膩的腐香,每口呼吸都像吞下燒紅的鐵砂。
“東南角。”黑小虎突然攥住她手腕,“那裡有風。”
莎麗凝神望去,封印光芒邊緣的石壁果然有極細微的顫動。她反手扣住黑小虎的脈門,被紊亂的內息驚得瞳孔驟縮——劍魄正在他心口暴走,像困獸撕咬著封印。
“我自己能破陣。”黑小虎欲抽回手,卻被她死死按住。
“上次在毒藤鬼林,你也是這麼說的。”莎麗扯開他前襟,紫金紋路已蔓延至鎖骨,“然後心脈斷了三處。”
石壁又近半寸,黑小虎不得不將她圈在雙臂之間。隔著濕透的衣衫,莎麗能數清他狂亂的心跳。這個姿勢讓她想起毒雨中共撐一傘的瞬間,那時他脖頸被腐蝕見骨,卻固執地把傘麵傾向她這邊。
“破陣需要雙劍合璧。”她突然將紫雲劍橫在兩人之間,“你教我的。”
劍鋒映出黑小虎驟然蒼白的臉。封印共鳴的刺痛中,莎麗看見走馬燈般的記憶碎片:五歲的自己蜷縮在師父懷裡,看著黑衣男子將青光劍魄釘入嬰兒心口;十二歲生辰那夜,後頸封印無端滲血,師父顫抖著手寫下“見印如見劫”。
“你會死。”黑小虎握住劍刃,鮮血順著劍紋蜿蜒成符,“劍魄相撞的刹那……”
“那就一起死。”莎麗猛地貼近,鼻尖抵著他滲血的唇角,“總好過看著你獨自赴死。”
石壁轟然合攏,毒瘴如巨蟒纏上腳踝。黑小虎眼底紫芒暴漲,突然扣住她後頸吻了上去。這不是竹林幻境中溫柔的觸碰,而是瀕死野獸般撕咬的吻,帶著鐵鏽味的血氣與滔天的不甘。
紫青光芒在唇齒間炸開,莎麗後頸封印應聲碎裂。塵封的記憶如洪流傾瀉——她看見魔教教主抱著雙生子跪在祭壇,七柄神劍穿透嬰孩心口;看見師父奪走女嬰時,魔教教主眼底的淚光;最後是玉蟾宮那夜,黑小虎隔著窗欞凝視她舞劍,指尖在心口反複描摹消失的胎記。
“原來我們……”她在換氣的間隙哽咽,“本就是……”
“半身。”黑小虎抵著她額頭喘息,手中青光劍與紫雲劍共振出龍吟,“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毒瘴已腐蝕到裙擺,莎麗卻低笑出聲。她咬破指尖在兩人交握的劍柄畫下血契,古老咒文逐一亮起:“七歲那年我發過誓,若有人願以命換命……”鮮血順著劍紋滲入他掌心,“我便以魂相許。”
石壁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崩塌,卻不是朝內擠壓,而是向外爆開。黑小虎抱著莎麗滾出裂縫的刹那,看見三十六道青銅柱在迷宮穹頂顯現,柱身上赫然刻著他們相擁的身影——從毒藤鬼林到幻音迷陣,每一次生死相托都被篆刻成浮雕。
“這才是真正的陣眼。”莎麗握劍的手在抖。每根銅柱頂端都懸著枚冰棺,其中一具赫然躺著與黑小虎容貌相同的男子,心口插著青光劍。
黑小虎突然劇顫,封印徹底崩裂。紫青劍氣不受控製地外溢,將最近的三根銅柱攔腰斬斷。冰棺中的男子猛然睜眼,與黑小虎異口同聲:“時辰到了。”
莎麗終於看懂銅柱的排列——正是魔教教主當年血祭雙生子的陣法。而她與黑小虎,不過是承載劍魄的容器。
“走!”黑小虎將她推向生門,自己轉身迎向蘇醒的三十六道劍魄,“告訴魔教劍主……”
“你休想!”莎麗反手擲出紫雲劍。劍鋒穿透他袍角釘入地麵,劍氣化作牢籠,“二十年前他們拿我們獻祭,二十年後還要重演?”
冰棺中的男子們齊齊轉頭,三百隻眼睛泛起紫芒。黑小虎在劍魄洪流中回首,露出莎麗從未見過的溫柔神色:“那年玉蟾宮初見,你問我為何總在窗下徘徊……”他心口綻開血蓮,“我在找走失的半身。”
劍氣牢籠轟然炸裂。莎麗撲過去的瞬間,黑小虎化作流光沒入陣眼。三十六道冰棺應聲開啟,青光劍魄如群星歸位,在她絕望的嘶吼中彙聚成吞天噬地的漩渦。
當最後一縷光芒消散時,莎麗跪在廢墟中,掌心握著半枚染血的玉玨。陣眼處新生的青銅柱上,多了一對仗劍起舞的璧人浮雕,月光拂過眉眼,恍若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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