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那雙小眼睛裡映著黑小虎瞬間變得慘白的臉,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喪鐘敲響:“劍毒入骨,盤踞髓竅,生機被蝕…回天乏術。她…必死無疑。”
“必死無疑”四個字,如同四柄萬鈞重錘,狠狠砸在黑小虎的顱頂!他腦中嗡的一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崩塌、粉碎!懷中莎麗冰冷的身軀,頸間那道刺目的傷口,老醫者那宣判死刑的話語…所有的一切都旋轉、扭曲、撕裂!一股無法形容的、足以毀滅一切的暴戾魔氣,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轟然從他體內爆發!
“吼——!!!”
那不是人聲,而是絕望深淵中傳來的洪荒凶獸的咆哮!實質般的紫黑色魔焰衝天而起,瞬間充斥了整個洞窟!狂暴的氣流以黑小虎為中心瘋狂炸開,地麵堅硬的岩石如同被無形的巨犁狠狠翻過,寸寸龜裂、爆碎、飛濺!無數碎石被魔氣卷起,如同疾風驟雨般擊打在四周的岩壁上,發出密集恐怖的劈啪爆響!整個白骨洞窟劇烈搖晃,穹頂巨大的鐘乳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塌!
在這毀天滅地的魔威風暴中心,老醫者那矮小的身影如同怒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撕成碎片。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瞬間褪儘血色,豆大的汗珠剛滲出就被狂暴的氣流卷走蒸發,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駭然。
就在老醫者以為自己即將被這失控的魔氣徹底碾碎成齏粉的刹那,一隻燃燒著紫黑色魔焰的手掌,如同從地獄伸出的鬼爪,帶著撕裂一切的恐怖力量,瞬間扼住了他的咽喉!冰冷堅硬的手指如同鐵箍,深深陷入他枯瘦的皮肉,將他整個人如同拎一隻破麻袋般,硬生生從地上提了起來!
黑小虎的臉近在咫尺。那張原本俊朗桀驁的麵容,此刻因為極致的痛苦、瘋狂和毀滅欲而徹底扭曲變形。赤紫色的魔焰在他眼中瘋狂燃燒、跳躍,幾乎要溢出眼眶,將眼白都染成一片妖異的紫紅。狂暴的魔氣如同無數條擇人而噬的毒蛇,纏繞在他身體周圍,發出嘶嘶的厲嘯。他盯著老醫者因窒息而漲紅扭曲的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九幽地獄最深處刮出的、浸透了萬載玄冰和熔岩的罡風:
“救——活——她!”
聲音嘶啞如破鑼,卻蘊含著撕裂神魂的恐怖意誌。
“否則…”黑小虎扼住老醫者咽喉的手又收緊一分,骨骼不堪重負的咯咯聲清晰可聞,魔焰幾乎舔舐到老醫者枯槁的皮膚,“白骨老鬼的下場…就是你此刻的前奏!本座會讓你嘗儘世間萬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你後悔…踏上這白骨洞窟!”他眼中的魔焰猛地暴漲,映照著老醫者眼中迅速放大的恐懼,“本座要你…親眼看著自己…被一寸寸…挫骨揚灰!”
恐怖的威脅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紮進老醫者的靈魂。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切地籠罩下來。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再吐出一個否定的字眼,下一秒就會被這陷入徹底瘋狂的少主撕成碎片!
窒息的痛苦和靈魂深處的恐懼如同兩隻大手,死死攥住了老醫者的心臟。他那雙渾濁的小眼睛在魔焰的映照下急速轉動,裡麵翻湧著掙紮、恐懼,最終被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所取代。他枯瘦的手指拚命地扒拉著那隻扼住命運咽喉的鐵手,喉嚨裡擠出破碎嘶啞的氣音:
“呃…呃…有…有一法…禁…禁忌…”
黑小虎眼中燃燒的魔焰猛地一凝,扼住咽喉的鐵手略微鬆了一絲縫隙,如同在無邊的黑暗中驟然撕開一道裂口,投下了一絲微光,卻更顯其後的深淵險惡。
老醫者貪婪地猛吸了一口帶著硫磺與血腥味的灼熱空氣,那空氣如同刀子刮過他的喉嚨。他布滿血絲的渾濁小眼死死盯著黑小虎那雙燃燒著紫焰、如同深淵入口般的眸子,每一個字都仿佛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來,帶著血沫和一種孤魂野鬼般的陰森:
“以…以命換命…魔…少主…可願?!”
洞窟內狂暴翻湧的魔氣,在這一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驟然凍結。時間凝固了。連那幾點幽幽漂浮的慘綠磷火,似乎也停止了搖曳。隻有老醫者那粗重、瀕死般的喘息聲,在黑小虎鐵鉗般的手指縫隙間嘶嘶作響,成為這片死寂中唯一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
“以命換命…”四個字,如同四枚淬了劇毒的冰針,狠狠紮進黑小虎翻江倒海的識海。那燃燒著毀滅之焰的瞳孔深處,驟然掠過一絲近乎茫然的空白。狂怒、絕望、瘋狂…這些足以焚毀理智的洪流,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冰冷而殘酷的四個字短暫地截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深沉、更為死寂的寒流,瞬間凍結了他沸騰的血液。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視線越過自己扼住老醫者咽喉的、燃燒著魔焰的手臂,落回到懷中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上。莎麗的臉龐蒼白得像最易碎的薄瓷,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陰影,頸間那道傷口邊緣的皮肉,在老醫者先前血線探脈的刺激下,微微翻卷著,呈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灰敗。她安靜得如同沉入了永夜,隻有那微弱到幾乎被魔氣風暴徹底掩蓋的呼吸,證明著那縷遊絲般的生命尚未徹底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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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縷遊絲,脆弱得下一秒就可能消散。
老醫者枯瘦如爪的手指,徒勞地抓撓著黑小虎鐵鑄般的手腕,留下幾道淺淺的、滲出血絲的白痕。他那雙渾濁的小眼因窒息而暴凸,裡麵翻湧著極致的恐懼,卻也死死盯著黑小虎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如同溺水者盯著最後一根稻草。
“說!”黑小虎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磨過鏽鐵,扼住咽喉的手又鬆開了一分,讓老醫者得以發出聲音,但那魔焰燃燒的雙眼,卻比方才的狂暴更令人心悸,那是暴風雨前深海般的死寂,“如何換!”
老醫者貪婪地再次吸氣,胸膛劇烈起伏,聲音破碎而急促:“邪…邪法…名‘逆命蠱’…需…需以施術者心頭精血為引…混入…混入受術者殘存生機…再…再以秘術強行催動…將施術者命元…生機…強行…強行渡入其體內…填補虧空…驅…驅逐蝕髓死氣…”
他語速極快,仿佛生怕慢了一瞬,那扼住咽喉的死亡便會再次降臨。
“代價!”黑小虎打斷他,聲音冷硬如萬載玄冰,沒有一絲波瀾。他需要知道全部,每一個字,每一個可能的結果。
老醫者的綠豆眼閃爍了一下,聲音壓低,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施術者…輕則…根基大損…壽元銳減…修為儘廢…重則…當場…命元枯竭…魂飛魄散…再無輪回之機!受術者…亦非萬全…逆天改命…必遭天妒反噬…即便成功…生機根基亦損…未來…難測…”
代價。慘重到無法想象的代價。根基、壽元、修為、甚至是徹底湮滅的魂魄…換取一個同樣根基受損、前途未卜的可能。
洞窟內死一般的寂靜再次降臨。連老醫者那粗重的喘息聲都下意識地屏住了。隻有黑小虎周身那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明滅不定的紫黑色魔氣,昭示著那死寂表象下洶湧的驚濤駭浪。他抱著莎麗的手臂,肌肉繃緊到了極限,微微顫抖著。他低下頭,額頭輕輕抵在莎麗冰冷的前額上。那冰冷的觸感,如同最後審判的烙印。
時間,在無聲的煎熬中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已是一個世紀。
黑小虎終於抬起了頭。那雙燃燒著紫焰的眼眸深處,所有的狂暴、掙紮、痛苦、猶豫…如同退潮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種令人骨髓凍結的平靜,一種斬斷所有退路的決絕。那是一種將靈魂都投入地獄之火淬煉後,剩下的最純粹、最冰冷的意誌。
他看向被扼在手中、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老醫者,開口。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重量,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洞窟中,每一個字都如同命運之錘敲下的烙印:
“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現在,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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