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羽低頭,指腹摩挲刀鐔,腦海裡卻閃過血影被炮彈洞穿又瞬間愈合的畫麵。
“晶核能傷到它,高爆彈卻不行……”
他低聲自語,像在說給林青聽,又像在梳理自己的邏輯,“要麼它對特定頻率的能量敏感,要麼——”
“要麼,它根本不在我們理解的維度裡。”林青接話,目光沒離開戰術平板,“熱武器隻是穿過了它的‘投影’。”
投影。
這個詞讓薛羽後背發涼。如果血影隻是某個更高維存在的影子,那真正的“本體”在哪裡?
他抬頭,月亮剛好從烏雲縫隙裡探出頭,慘白的光灑在軍區圍牆,像給整座基地覆上一層薄霜。
遠處,憲兵tx09的指示燈忽然由紅轉綠,隨即又恢複紅色。
那是機械小隊之間最簡單的通訊:
——“無異常。”
——“保持警惕。”
夜,還很長。
軍區晚上時間2147,大氣濕度91,風速0.8s。
所有數據都在暗示:這不是普通的夜霧。
薛羽攀爬到東圍牆哨塔頂端,夜視鏡推到額前。探照燈的光柱功率30k,波長532n,足以看到十公裡外的目標,卻在霧牆前被吞沒得無影無蹤——像一束激光射進黑水,連丁達爾效應都不剩。霧氣不是懸浮的小液滴,而是一塊整體蠕動的“實體”,厚度無法測距,電磁波在內部衰減至零。
鐵鏈聲就是這時從霧裡浮出來的。
先是一陣遙遠的、金屬拖拽地麵的鈍響,節奏沉重卻異常清晰;接著是高頻震顫,仿佛萬噸錨鏈被瞬間繃緊。紅外夜視儀的屏幕裡,一條赤紅軌跡劃破黑暗——直徑六米的鑄鐵船錨,帶著手臂粗的鐵鏈,像一枚被巨人擲出的炮彈,眨眼已至軍區圍牆外三百米處。
“躲避!”
薛羽的吼聲被更尖銳的破空聲撕碎。錨尖撞在電磁屏障上,藍白電網爆出瀑布般的火花。屏障隻持續了五秒,像玻璃一樣碎成光屑。錨鏈餘勢未衰,貫入混凝土地麵,掀起的衝擊波把兩輛突擊車掀翻。鐵鏈卻沒有鬆弛,反而筆直地斜指向天空——仿佛另一端係在某個看不見的絞盤上。
薛羽的心口一陣發冷:錨鏈不是武器,像是“牽引索”。
導彈巢的自動程序在1.2秒後完成鎖定。十二枚“赤霄3”高超音速導彈點火升空,尾焰在霧裡拉出十二條熾白隧道。然而雷達回波突然丟失:目標高度0,速度0s,導彈邏輯陷入死循環。下一瞬,所有屏幕同時雪花,火控雷達像被拔掉電源的台燈——熄了。
號角聲傳來。
那聲音不是音頻,是直接在人腦顱腔裡共振。防空警報、心跳、耳膜、骨骼,全部被同一個頻率占據。有人跪倒,鼻血在防毒麵具裡積成溫熱的水窪。探照燈玻璃像被重錘敲擊,嘭、嘭、嘭——一盞接一盞爆裂,碎屑與汞蒸氣一起墜地。
霧氣被號角聲撕開。
一艘帆船從裂縫裡“升”了出來。
不是漂浮,而是“出現”:桅杆先刺破夜空,接著是船艏、甲板、炮窗,像一張被緩慢翻開的立體折紙。全長312米,寬47米,類似黑檀木船體包覆著銅綠鉚釘,帆布呈暗血色,沒有風卻鼓脹如肺。側舷炮門打開,裡麵不是加農炮,而是一排排垂直瞳孔——活的。
它懸停在軍區上空400米處,投下的陰影把月光切成碎片。
電力係統在同一秒癱瘓:
?主變電站220kv進線電纜熔斷,銅水順著電纜溝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