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把耳塞旋在指間,目光越過管理員肩頭,望向黑洞洞的通道。那裡沒有燈光,隻有深處偶爾閃過的電焊藍弧,像某種深海生物的呼吸。他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抬手拍了拍薛羽的肩膀,示意大家散開。劉東點了根煙,背對風口;張豹把“逐日”外骨骼的箱子立在地上,當椅子坐;許燦和唐可欣蹲在防爆簾旁,檢查隨身的醫療包和彈藥匣。
薛羽站在五十米警戒線邊緣,鞋底碾過一塊碎裂的地鐵標識——“d4出口”。標識上的箭頭仍指向地底,卻被履帶碾得扭曲變形。他抬頭,灰白的日光從基坑邊緣漏下來,照在他空蕩的左腕——平安扣依舊不知所蹤,隻剩一圈淡淡的紅繩印。遠處,電焊的藍光再次亮起,像一顆遙遠的星,提醒他:兩小時後,他們將沿著這條被鋼鐵與火藥強行撕開的路,直抵倉儲層的咽喉。
五十米警戒圈像一條被陽光畫出的細線,薛羽沿著它緩步踱圈,鞋底碾碎的小石子在鋼板與泥土之間發出細碎的咯吱聲。
空氣裡混雜著柴油、鐵鏽與濕土的味道。
突然,他腳底傳來一陣極輕的震顫——像有人在極深處敲擊鼓麵,一下、一下,節奏分明。
薛羽站定,右手本能地搭上刀柄。
繡春刀出鞘三寸,刀背貼著小臂,寒光在烈日下凝成一條細線。
他單膝跪地,將刀尖筆直插入地麵——刀身沒入三寸,顫意順著金屬瞬間傳上虎口,清晰得像一條活物在掌心裡扭動。
“不是錯覺。”
他低聲道,眉心蹙起。
震顫越來越急,地麵細礫開始跳舞。
二十米……十米……五米——
聲音由遠及近,像一列失控的列車在幽暗隧道裡狂奔。
薛羽猛地拔刀後躍,身形貼地滑出兩米,同時朝入口方向喝道:
“林老大!地下有東西——要出來了!”
林青正與管理員核對最後一批出土數據,聞言抬頭。
他沒有任何猶豫,抬手揮出兩個乾脆利落的戰術手勢。
運輸車的轟鳴戛然而止,履帶式挖掘機也停住鏟鬥,機械小隊的無人哨兵齊刷刷調轉機炮,黑森森的槍口對準聲音源頭。
下一秒,原本被重車反複碾壓、硬如水泥的地麵轟然炸裂。
碎土、石塊、鋼筋殘片像噴泉一樣衝天而起。
一條巨蟒破土而出——
它沒有眼睛,也沒有鼻孔,整顆頭顱被螺旋狀黑紋包覆,紋路一圈圈向頭頂收束,仿佛一枚被暴力擰緊的鑽頭。
體徑足有兩米,暗褐色鱗片邊緣泛著金屬冷光,每一次扭動都帶起腥黃的黏液,落在地麵便嗤嗤冒出白煙。
被頂翻的軍用運輸車發出金屬扭曲的尖嘯,三輛並排的重卡像玩具一樣側翻,塵土與燃油味瞬間蓋過海風。
“開火!”林青吼聲短促。機炮的曳光彈拉出兩道赤紅光鞭,狠狠抽在巨蟒胸腹。
巨蟒鱗甲出乎意料地脆弱,子彈穿體而過,腥黃色血箭噴出五六米遠,落在鋼板上嗤啦作響。
劉東端起電磁步槍,三發點射全部貫入七寸,炸起一團黃霧;
張豹的霰彈槍轟出一蓬鎢合金彈丸,把巨蟒頸側削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溝。
巨蟒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嘶吼,無眼的頭顱猛地一甩,兩米寬的血盆大口張開——
一圈圈鋒利牙齒層層疊疊,像絞肉機的刀片,直撲人群。
薛羽在槍林彈雨中貓腰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