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腳步倏然一頓。
她回頭看過去,“你說什麼?”
傅時鞍麵色未變,看著她,語氣平平,“和我合作,我替你讓商家死無葬身之地。”
儘管如此,溫頌還是從他眼裡看見了濃烈的恨意。
她輕輕皺眉,“你和商鬱有仇?”
傅時鞍搖頭,笑意很淡,“我和你一樣,跟整個商家都有仇,所以,整個商家都得死。”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溫頌不自覺有些不寒而栗。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我和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傅時鞍盯著她,語氣看似平和,話語裡卻字字緊逼,“也對,是不太一樣。商家隻害死了我的母親,而你,父母都是因商家而死。”
“你比我,慘多了,卻還是處處對商家留有餘地。溫小姐,你可真是以德報怨。”
一字一句,顯然已經對她的身世了如指掌。
可是溫頌到現在,對他所有的了解,隻有一個名字。
明顯的有備而來。
溫頌捏了捏手心,“那是薑培敏做的,不能算到整個商家身上。”
如若真這樣算,她所研發出來的這款藥物,在完成自己理想的同時,也是助仇人一臂之力了。
傅時鞍笑道:“薑培敏殺害你父母時所用的人脈勢力,難道不是商家的嗎?溫小姐,你未免太是非分明了一些。”
接下來的話,他說得有些誅心,“還是說,因為你和商鬱關係匪淺,所以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你不得不承認,你替商家研發出來的這款藥物,確確實實讓你的報仇之路更難了,不是嗎?”
溫頌猛地攥緊手心,也無心去和他爭辯什麼,倉皇地轉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但他所說的話,就像是生了根一樣,在她腦海裡無法消散。
和她有仇的,到底是薑培敏,還是整個商家。
溫頌一時,竟然分不清是之前的她想的太簡單,還是此時的她,受人影響,想的太複雜了。
在這之前,她想的一直都是冤有頭債有主。
還是說,和傅時鞍說的一樣,她因為自己的私心,所以下意識把父母的死,隻歸咎在了薑培敏一個人的身上。
溫頌心裡堅守的東西,似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裂痕。
她腳步越來越快,走到轉角時,來不及停下,迎麵一頭撞到旁人的身上。
商鬱扶住懷裡的人兒,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問:“見鬼了?”
“沒有。”
溫頌慌亂地掙開他的手,往後一退,“我去個洗手間。”
男人沒鬆手,打量著她的神色,“到底怎麼了?”
溫頌仰頭靜靜看著他,想要開口問什麼,但想到剛才發布會上他對薑培敏的維護,又生生咽了下去。
“說了沒什麼。”
聲音冷淡而疏離。
這段時間以來,她動不動就是這副態度。
商鬱眉心輕擰,索性鬆了手,聲音也涼颼颼的,“行,那就沒什麼。”
愛誰誰。
算他吃飽了撐的多管閒事。
溫頌似沒聽出他聲音裡的不悅,如蒙大赦般,頭也不回地進了洗手間。
等她的裙角一並消失在視線裡,男人掏出煙盒,抵了根煙出來低頭咬住,也沒著急點燃,就見霍讓走過來。
“活該。”
商鬱也毫不吝嗇的兩肋插刀,“你不活該?不是去找佟霧,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
霍讓扯掉他咬著的那根煙,不接他的話茬,自顧自開口:“小溫頌今天擺明了是要揭你奶奶的短,你攔著,人還能搭理你嗎?”
畢竟,過去那些年所受的欺辱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
溫頌心裡的那口氣,從來沒有可發泄的地方。
今天好不容易能發泄一回,又被人硬生生堵回來了。
商鬱把玩著打火機,清脆的哢噠聲響了好幾個回合,他又一次合上金屬蓋,才沉聲開口:“今天不是她和薑培敏撕破臉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