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湧回來的瞬間,溫照影被他拽著往門後縮。
他的手臂橫在她身前,替她擋住突出的木箱棱角,這少年平日裡再張揚,此刻卻把所有動作都收得極輕,連急促的呼吸都貼在她耳後,成了細不可聞的氣音。
溫照影深吸一氣,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你我如今,真有秘密了。”
對方不可察覺地顫了顫,漸漸把手放下。
門外,顧客州正一間間地推開房門,混亂的聲音越來越近。
江聞鈴的喉結滾了滾,突然往旁邊挪了半寸,刻意拉開距離,卻不小心碰倒了腳邊的銅燈台。
“哐當”一聲輕響,在這死寂裡像炸了個響雷。
“裡麵有人?”顧客州的聲音陡然拔高,緊接著就是推門的聲響。
“吱呀”,木門被推開條縫,光線像把刀劈進來,落在他們腳邊。
兩人的心跳已經提到嗓子眼,溫照影垂眸看,地上燈具太多,連顧客州也一時邁不開腿。
她拿出帕子,捂住口鼻。
江聞鈴從背後看到,她平日裡再冷靜,此刻後頸的碎發都被冷汗濡濕了。
“夫人?”顧客州的聲音就在門外,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應一聲。”
溫照影的的手指不可察覺地顫抖著,呼著熱氣,低眸看,她邁不出這些銅鐵廢物。
“夫人!”顧客州喘著氣,又喊了聲。
江聞鈴藏在木箱後,看著她提起裙擺,小心翼翼地往前湊。
“夫君……”她挪到能擋住江聞鈴的位置,才低聲應。
“哢噠!”顧客州用力踢開燈具,錦袍都被割開了口子,他站在光亮裡,看著暗處發抖的溫照影,心都快跳出來。
“夫人!”他喊出聲,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慌。
他攥緊了拳,指節泛白,剛才簽契約時的篤定和得意,早被這突如其來的空落衝得一乾二淨。
閣樓裡的寂靜像潮水般湧上來,帶著點冰冷的寒意。
他的目光根本無暇他顧,落在溫照影略帶泛紅的眼尾,正要伸出手牽她走,才發現她的腳踝被燈具劃了許多細細的紅痕。
“我是想進來看看屋子的布局,不慎絆倒……”溫照影解釋著,一邊遮擋木箱後的身影,一邊試圖往他那處挪。
可她頓住了腳步,顧客州竟蹲下,一手搭上她的膝蓋,一手扶住她的腰,往上一提,穩穩把她抱在懷裡。
雪白的裙擺下垂,輕輕搖曳著。
她無措地抿唇,最終選擇把臉埋進他的懷裡。
顧客州抱著她往外走時,靴底碾過碎木的聲響格外清晰。
溫照影從他臂彎裡抬眼,瞥見木箱後那道玄色的影子……
江聞鈴正貼著箱壁站著,繃得筆直,目光落在她被抱走的方向……
出了閣樓才發現,晨霧已經散了。
馬車剛停在巷口,就圍攏了些看熱鬨的街坊。
“瞧瞧這世子,把夫人寵得跟易碎的瓷娃娃似的,親自抱著上馬車呢!”
“侯府的公子就是不一樣,哪舍得讓婆娘受半分累?”
議論聲像潮水似的漫過來,混著街市的吆喝,熱熱鬨鬨的。
中介站在閣樓門口,還在跟旁人炫耀:“看見沒?這樓。顧世子一口價就買下來記在夫人名下了!”
可這些話,顧客州一句也沒聽進去。
剛才的空落和慌亂還沒散儘,此刻掌心能觸到她溫熱的皮膚,鼻尖能聞到她發間的木簪香,就覺得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
“都圍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