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織田等人立於劍通道出口的陰影之中,身影被熒綠河水映得扭曲晃動,如同水底爬出的惡鬼。
當“書癡”二字隨風飄來,織田猛然一怔,瞳孔驟然收縮,仿佛被無形的針尖刺中。他竟不受控製地輕顫了一下,發出一聲極細微的嗡鳴,如同毒蛇受驚時的吐信。
不隻是他——三手劍魔原本懶散倚靠的身形瞬間繃直,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血手判官指尖的血珠尚未滴落,卻驟然凝固在指腹。所有海外邪修人,幾乎在同一刹那,將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書癡,那眼神中,竟不是單純的敵意,而是混雜著震驚、甚至……一絲近乎忌憚的複雜情緒。
沈陌與書癡幾乎同時察覺到那數道如芒在背的視線。
書癡眉頭微蹙,下意識握緊了腰間折扇,指尖輕顫。他低聲道:“他們……難道認得我?”語氣中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
沈陌則目光如炬,不動聲色地掃過織田一行人。他察覺到對方雖表麵不動,但體內真氣已悄然流轉,隱隱形成合圍之勢,如同毒蛇盤踞,隻待一聲令下,便要暴起噬人。
他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沒在去管海外邪修,而是朗聲回應丁成鋒:“既然丁幫主有此提議,我們暫且摒棄前嫌,一同探尋武神墓的秘密,也無妨。”
丁成鋒聞言,嘴角笑意加深,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他轉身麵向不遠處的織田,聲音洪亮而圓滑,回蕩在空曠的地下空間:“織田首領!這兩位乃我中原武林俊傑,與我亦有舊誼。今日同處險境,不如暫結同盟,共探此地玄機,如何?”他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將手按在腰間劍柄上,目光掃過沈陌與書癡,仿佛在展示自己新結的“強援”。
織田望著丁成鋒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心中冷笑。他太了解這位黑風幫主了——表麵豪爽,實則精於算計。如今點蒼派覆滅,黑風幫獨木難支,丁成鋒這是想借沈陌與書癡之名,虛張聲勢,為自己爭得一線談判的籌碼。
就在此時,三手劍魔已悄然附到他耳邊,聲音低如蚊蚋,卻字字如刀:“首領,千麵人魈未至,反是這兩個青年攜武神錘現身……十有八九,千麵人魈已遭不測。”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酷,“此二人能殺千麵人魈,不可小覷。”
織田輕輕頷首,依舊麵帶微笑,聲音卻如寒冰入骨:“無妨。千麵人魈既已‘回歸太陽的懷抱’,那便讓他安息。”他目光掃過沈陌與書癡,眼中毫無波瀾,仿佛在看兩件無足輕重的工具,“眼前二人,雖有手段,卻不過棋子罷了。我們暫且與他們‘合作’,待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再行清算不遲。”
他心中篤定:即便多了兩個年輕人,又如何?多了區區兩個少年,即便有些許功夫,在這個年紀也翻不起滔天巨浪。這盤棋,他早已勝券在握。
念頭落定,織田臉上笑容愈發溫和,仿佛春風拂麵。
他緩緩抬步,帶著海外邪修們踏向沈陌與書癡走來。織田臉上掛著那副精心雕琢的“和善”笑容,仿佛一位遠道而來的貴客。
他雙手緩緩抬起,掌心向上,做出一個看似謙恭的“迎賓”姿態。
那動作緩慢而優雅,如同在祭壇前行禮,指尖在幽綠的熒光下泛著冷玉般的光澤。
他微微欠身,幅度恰到好處,既顯禮數,又不失上位者的威儀。
“二位少俠,”他聲音低沉而圓潤,字正腔圓地吐出每一個字,仿佛在吟誦一首古老的和歌,“今日有緣相識,實乃織田之幸。”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沈陌腰間的太阿劍與書癡手中的折扇,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貪婪,隨即又化為溫和的笑意,“武神墓之秘,浩如煙海,非一人之力可窺全貌。今日若能攜手共進,或可一窺那‘儒門’之後的亙古真相。”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揮了揮手。身後的三手劍魔、血手判官、白骨婆婆等人雖麵無表情,卻默契地彎腰拱手示好,仿佛在以行動表示“誠意”。然而,那拱手的動作整齊劃一,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陣,透著一股冰冷的壓迫感,而非真正的示好。
隨著織田的話語落下,所有人的目光——無論信與不信——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河對岸那扇巍峨的“儒”字石門。
石門在熒光映照下,仿佛由整塊青玉雕琢而成,“儒”字筆力千鈞,每一劃都似蘊含著浩然正氣,與這陰森詭譎的地下世界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融為一體。
“諸位請看,”織田指向那寬闊的地下河,聲音陡然轉沉,帶著一絲凝重,“此河名為‘熒淵’,非尋常水脈。據我們海外古籍記載,淵下潛伏著古代生物,名為‘玄鱗鱷’,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唯有六神兵,才能對其照成傷害。”
“若是沒得到六神兵,貿然渡河”他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擔憂”,“恐有去無回!”
此言一出,黑風幫四人、甚至書癡皆露懷疑之色。
丁成鋒眉頭微皺,目光掃過平靜的河麵——熒光流轉,波瀾不驚,除了那轟隆的水聲,哪有半分凶險?隨即冷笑一聲,心中暗道:“此等危言聳聽,不過是為了掌控局麵的伎倆罷了。”
唯有沈陌,眉頭輕輕一挑。他內力已達到超凡之境,五感遠超常人。此刻,他凝神靜氣,果然從那幽深的熒光長河之下,感知到一些極其微弱、卻又陰冷粘稠的氣息,如同沉睡的巨獸在深淵中緩緩呼吸。他心中警兆頓生,但麵上不動聲色。
“哼!大言不慚!”白虎聖君最是桀驁,聞言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隨後他大步走到河岸邊緣,俯視著三十丈寬的熒光河麵,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什麼玄鱗鱷?這河麵平靜無波,哪有怪物?”
隻見白虎聖君深吸一口氣,足尖在岸邊岩石上一點,身形如離弦之箭,騰空而起!他施展輕功,腳尖在幾根半沉的石梁殘骸上輕點,借力飛躍,動作瀟灑飄逸,宛如一隻矯健的白虎淩空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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