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猛地彎腰,一把抓住憐月的手臂,動作粗暴卻帶著一種不容反抗的力量,將癱軟的妹妹像拎一件物品般提了起來。憐月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呼,卻不敢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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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殘月隻吐出一個冰冷的字眼,不再看穆之和阿月,拖著憐月,徑直走向被撞破的窗戶。她的動作依舊迅捷,但穆之敏銳地捕捉到她轉身時,肩胛處的傷口似乎牽動了一下,讓她身形有極其微小的遲滯。
“姐姐……疼……”憐月被拖拽著,發出細弱的嗚咽。
殘月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沒有聽見。深藍色的身影帶著素白的身影,如同兩道糾纏的影子,瞬間消失在窗外濃重的夜色中,隻留下破碎的窗欞在夜風中發出嗚咽般的輕響。
幾乎在她們消失的同時,房門被猛地推開。兔娘帶著兩名身材健碩、目光警惕的護衛出現在門口。她快速掃視了一眼狼藉的房間——翻倒的茶具、破碎的窗戶、牆角釘著的手裡劍,以及站在房間中央、臉色凝重的穆之和阿月。
兔娘臉上的笑容依舊嫵媚,但眼底卻是一片冰冷的審視:“哎呀呀!穆公子,阿月姑娘!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憐月姑娘呢?方才似乎聽到她的聲音了?”她的目光銳利地掃過牆角的手裡劍。
穆之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好表情,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魂未定和憤怒:“夫人來得正好!方才不知是何方宵小,竟敢在邀月樓內行凶!一枚暗器破窗而入,目標直指我們!若非我們反應快,怕是已經遭了毒手!憐月姑娘?我們並未看見她!她怎麼會在這裡?方才那暗器,可是衝著她來的?”
他直接將矛頭指向“不明刺客”,巧妙地避開了憐月來過的事實,並將憐月的失蹤也推給了“刺客”。
阿月立刻會意,配合地露出後怕的神情,指著牆角的手裡劍:“是啊!夫人!那暗器好生歹毒!上麵還泛著藍光!若非……若非我們躲得快……”她聲音微顫,顯得心有餘悸。
兔娘狐疑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掃視,又仔細看了看那枚淬毒的手裡劍,眉頭微蹙。穆之和阿月的反應合情合理,現場也的確有打鬥和暗器襲擊的痕跡,而且窗戶破碎的方向……確實像是有人闖入又離開。憐月失蹤……難道真是被刺客擄走了?還是……南田大人另有安排?
她心中念頭急轉,麵上卻堆起歉意的笑容:“竟有此事?!讓二位受驚了!是我邀月樓護衛不周!該死!”她轉頭對護衛厲聲道:“還愣著乾什麼!立刻封鎖樓內所有出口,徹查!務必揪出膽大包天的刺客!另外,速去稟報南田大人!憐月姑娘可能出事了!”
護衛領命而去。兔娘又轉向穆之和阿月,笑容帶著安撫:“二位貴客受驚了,此地不宜久留,請隨妾身去更安全的上房休息。今夜之事,邀月樓定會給二位一個交代!”
穆之心中冷笑,交代?恐怕是更嚴密的監視吧。但他麵上不動聲色,點了點頭:“有勞夫人了。希望憐月姑娘……平安無事。”他刻意加重了“平安無事”四個字。
在兔娘“殷勤”的引領下,穆之和阿月離開了這間充滿血腥、謊言和殺機的房間。走廊幽深,燈火搖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未知的陷阱邊緣。
回到更為奢華、卻也必然在嚴密監控下的“安全”房間後,屏退左右但門外必有耳目),阿月才壓低聲音,心有餘悸地對穆之道:“剛才……好險!殘月她……她好像受傷了?那枚暗器……是誰?”
穆之走到窗邊,警惕地觀察著外麵的動靜,聲音壓得極低:“暗器是衝著憐月來的。出手時機精準,目標明確。要麼是南田秀英察覺憐月擅自行動,想清理門戶;要麼……是有人想殺人滅口,阻止憐月向我們‘泄密’。”他頓了頓,眼神凝重,“至於殘月……她的傷不輕。強行破窗救人,又帶著憐月離開,恐怕牽動了傷勢。她看我們的眼神……很複雜。憤怒,警告,但似乎……也有那麼一絲……不想牽連我們的意思?”
阿月回想起殘月擋在憐月身前那決絕的背影,以及最後那個冰冷的警告眼神,點了點頭:“她似乎……並不完全信任南田秀英?或者說,她知道自己和妹妹都是棋子,但為了妹妹,她隻能繼續當那把刀?”她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她們姐妹……到底誰在說謊?或者說……都在說謊?”
穆之的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邀月樓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都在演戲,都在博弈。”他的聲音冷冽,“憐月深夜來訪,泣訴‘真相’,漏洞百出卻仍要前來,必有目的——或許是受人指使試探我們,或許是自身絕望下的掙紮。而殘月……她強行帶走憐月,既是保護防止憐月說出更多不該說的),也是警告讓我們置身事外)。那枚暗器,則揭示了這邀月樓裡,除了明麵上的南田秀英,還有更深的陰影在攪動渾水。”
他轉過身,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南田秀英,田中真吾,織田裕二……甚至可能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勢力,都在這潭渾水裡。而水無姐妹,就是被他們用來互相撕咬、互相牽製的棋子。修羅場是明麵上的血腥,而這邀月樓的每一個角落,都是暗流洶湧的戰場。”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阿月問道,手不自覺撫上腰間的橫刀。
“等。”穆之沉聲道,“等兔娘所謂的‘交代’,等南田秀英的反應。憐月被殘月帶走,生死不明,南田秀英必定會有所動作。同時……我們也要想辦法,接觸另一個人。”
“誰?”
“田中真吾。”穆之眼中精光一閃,“這位若年寄大人,在憐月的故事裡是始作俑者,在織田裕二的宴會上也曾出現,態度曖昧。他究竟是憐月故事裡那個純粹的惡棍,還是這盤棋局中另一枚關鍵的棋子?我們需要從他身上,撕開一道口子。這邀月樓,我們暫時無法離開,那就把水……攪得更渾!”
夜色如墨,籠罩著紙醉金迷又殺機四伏的邀月樓。穆之和阿月知道,他們已深陷漩渦中心。水無姐妹的命運,如同風中殘燭,而他們自己,也已成為這場黑暗棋局中,無法置身事外的參與者。暗流之下,刀鋒已現,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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