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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獵梟十策·黑鴉泣血(1 / 1)

書山居,這座藏身於京都舊書肆街深處的僻靜院落,成了穆之等人臨時的避風港和謀劃之所。空氣中彌漫著舊紙張特有的黴味與墨香,一排排高聳至屋頂的書架投下幽深的陰影,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無處不在的劍聖威壓。然而,此刻居所內的氣氛,卻比那些積滿灰塵的古籍更加沉重。

“腐米”之毒仍在蔓延,災民的苦難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因官府後續賑濟的敷衍與克扣而雪上加霜。憤怒如同地火,在絕望的土壤下奔湧、積聚。終於,這股被壓抑的怒火,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和走投無路的絕境驅使下,爆發了。

數以千計的災民,攜老扶幼,拖曳著病弱的身軀,從京都外圍的各個臨時窩棚點彙聚而來。他們高舉著簡陋的、寫著“求活命”、“懲貪官”、“還我賑糧”字樣的木牌和布條,如同一條沉默而悲愴的河流,沿著古老的街道,緩緩湧向象征權力中心的二條城。沒有喧囂的呐喊,隻有沉重的腳步、壓抑的咳嗽和孩童斷續的啼哭,彙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悲鳴,回蕩在京都的上空。這並非叛亂,而是一個瀕死群體向高高在上的統治者,發出的最後泣血哀求。

然而,回應這泣血哀求的,並非憐憫,而是冰冷的鐵蹄與閃爍著寒光的刀刃。

“黑鴉”——織田裕二麾下最臭名昭著、手段最酷烈的爪牙組織,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禿鷲,傾巢而出。他們身著統一的玄色勁裝,麵覆刻有猙獰烏鴉圖案的鐵麵,隻露出毫無感情的眼睛。沒有警告,沒有勸離,隻有一聲尖銳的呼哨劃破壓抑的空氣。

“殺!”

冰冷的命令如同喪鐘敲響。

刹那間,鐵蹄踐踏大地,沉悶如雷。黑色的洪流狠狠撞入手無寸鐵的人群!長刀出鞘的銳響連成一片刺耳的死亡樂章。慘叫聲、哭喊聲、骨肉碎裂的悶響、刀刃入體的撕裂聲……瞬間取代了悲鳴,在澱川岸邊這片開闊地上炸開!

血花飛濺,染紅了乾燥的土地,更染紅了緩緩流淌的澱川河水。殘肢斷臂在混亂中被踐踏,老人被撞倒碾過,母親緊緊護著孩子卻被無情地劈開……人間地獄,莫過於此。黑鴉們冷酷高效,如同收割麥穗的機器,每一次揮刀都帶起一蓬刺目的猩紅。他們的鐵麵之下,是執行命令的麻木,更是施暴的快意。

阿月就混跡在人群的邊緣。她早已換上了一身破舊肮臟的難民衣物,臉上塗滿泥灰,頭發散亂,佝僂著背脊,完美地融入了絕望的人群。當屠殺開始的那一刻,她眼中偽裝出的麻木瞬間被冰冷的怒火取代。她沒有像其他難民一樣驚慌奔逃,反而借著人群的推搡和混亂,如同一條滑溜的泥鰍,在刀光劍影的縫隙中冷靜地移動、觀察。

她的右手,看似無力地垂在身側,實則腰間隱藏的軟劍“秋水”劍柄已被體溫焐熱。纖細的腰肢間,“秋水”的柔韌劍身緊貼著肌膚,如同一條蟄伏的毒蛇。而左袖深處,“阿爾忒彌斯”那冰冷徹骨的寒意,則如同深淵的凝視,讓她保持著極致的清醒與克製。她沒有拔劍——此刻暴露身份,除了引來更多殺戮和劍聖的注視,毫無意義。

她要做的是“眼睛”。

阿月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留影機,將黑鴉暴行的每一個殘忍瞬間死死烙印在腦海:鐵麵下那雙揮刀砍向婦孺時毫無波瀾的眼睛;馬蹄踐踏倒伏老者時騎手冷酷的側臉;一個黑鴉小頭目其鐵麵烏鴉圖案的額心多了一道不易察覺的劃痕)獰笑著用長矛挑起一個孩童的破布娃娃,隨即將其撕碎……這些細節,連同那震耳欲聾的哭嚎和刺鼻的血腥味,都成了她刻錄的“影像”。

混亂中,她甚至“無意”撞倒了一個落單的黑鴉士兵,在對方怒罵揮刀之前,手指如電,巧妙地在其腰間懸掛的令牌內側留下了一道極淺、隻有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刻痕標記——那是她獨有的追蹤印記。

屠殺持續了近半個時辰。當最後一聲淒厲的慘叫戛然而止,澱川岸邊已是一片修羅場。屍體枕藉,傷者的哀嚎如同地獄的挽歌,幸存者瑟縮在血泊中,眼神空洞,失去了最後一絲光亮。渾濁的澱川水,被染成了刺目的暗紅色,緩緩流淌,仿佛一條泣血的黑綢。這便是震驚京都的“澱川慘案”,死傷逾百!

黑鴉們如同完成任務的鬣狗,在為首者一聲呼哨下,迅速收攏隊形,踏著血泥,漠然離去,留下滿地瘡痍和衝天的怨氣。

書山居,會議廳。

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阿月已經清洗乾淨,換回素色勁裝,但眉宇間的煞氣與眼中的冰寒久久未散。她將記錄下來的暴行細節,包括那個特殊鐵麵士兵的特征和她留下的標記,以及慘案的整體畫麵,詳細口述給了穆之。

“畜生!”東野稷一拳砸在厚重的書桌上,震得硯台裡的墨汁都濺了出來,雙眼赤紅,“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慕婉兒臉色蒼白,眼中含著悲憤的淚水,正在為幾個僥幸逃回、渾身是傷的災民包紮治療。櫻木雪則沉默地坐在角落,她懷裡抱著一個從慘案現場帶回來的、沾滿泥汙和暗紅血漬的破舊布娃娃——正是那個被黑鴉士兵挑起來撕碎的孩子的遺物。她的手指輕輕撫過布娃娃破碎的邊緣,指尖縈繞著一絲肉眼難辨的、幽藍色的微光,仿佛在安撫著依附其上的驚惶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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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有我們的記錄還不夠。”穆之的聲音低沉沙啞,眼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我們需要讓整個京都,讓所有人都‘看’到!看到織田裕二和他爪牙的暴行!看到澱川的血!”

“交給我。”穆之走到密室另一側的工作台。那裡堆滿了各色顏料、半透明的獸皮、細如牛毛的刻刀、精巧的竹製骨架和幾盞特製的強光琉璃燈。這便是他的“戰場”——皮影戲台。他要用這古老的光影藝術,撕開黑幕,點燃民憤!

接下來的日夜,穆之幾乎不眠不休。他根據阿月精準如畫的描述,用最細膩的刀工在獸皮上雕刻:猙獰的烏鴉鐵麵、高舉的滴血長刀、踐踏而下的鐵蹄、無助倒下的婦孺、被撕裂的布娃娃、染血的澱川……每一個畫麵都充滿了動態的張力與極致的殘酷。他用濃烈的紅黑二色渲染出血腥,用顫抖的光影表現絕望的哭喊。他將這出控訴暴行的皮影戲,命名為——《鴉食》。

與此同時,櫻木雪開始了她的行動。她換上了潔淨的巫女服,白裙紅袴,神情肅穆莊重。她帶著那個破布娃娃,以及從慘案現場悄悄收集來的其他微小遺物——一片染血的衣角、一縷斷裂的發絲、一塊沾著泥土的碎餅……來到了遠離京都喧囂、靠近澱川下遊一處荒僻寂靜的河灘。

月光慘淡,夜風嗚咽,吹拂著河畔的蘆葦,發出沙沙的低泣。櫻木雪點燃了特製的引魂香,青煙嫋嫋,筆直上升,在慘白的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她將收集來的遺物小心地擺放在一塊潔淨的白布上,雙手結印,口中吟唱著古老而空靈的招魂祝詞。她的異色瞳孔在月光下流轉著神秘的光華,周身散發出柔和卻強大的靈能波動。

漸漸地,河灘上的風變得陰冷刺骨,空氣中彌漫起濃重的水腥氣和……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引魂香的青煙開始扭曲、盤旋,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依附在遺物上的、無數痛苦、恐懼、不甘的殘魂碎片被喚醒、聚集。

“魂兮……歸來……”櫻木雪的聲音空靈而悲憫,如同穿越生死的橋梁。

無數微弱、混亂、充滿極端負麵情緒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湧入櫻木雪的靈識之海:

“……好痛……我的孩子……”

“……為什麼……我們隻是想活命……”

“……烏鴉……黑色的烏鴉……殺人……”

“……官老爺……是官老爺……下的令……”

“……織田……裕二……是他……是他養的烏鴉……”

“……報仇……好恨……好恨啊……”

無數個“織田裕二”的名字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錐,在眾多怨靈的哀嚎與詛咒中被反複提及、捶打、烙印!尤其是其中一個異常清晰、充滿滔天恨意的年輕女聲的尖嘯,直指核心:“織田裕二!豢養惡鴉!食我血肉!此恨……滔天!!!”

櫻木雪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強行容納如此龐大且充滿怨毒的殘魂信息,對她亦是巨大的負擔。她猛地睜開眼,異色瞳孔中殘留著驚悸與深沉的悲憫。她對著虛空低語,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無比清晰:“怨靈所指,彙聚一處……織田裕二!他就是‘黑鴉’的主人!是這場屠殺的元凶!”

京都,暗流洶湧。

《鴉食》皮影戲,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穆之精心構建的地下渠道中迅速傳播開來。它首先出現在一些隱秘的茶肆、浪人聚集的破落道場、甚至深夜貧民窟的陋巷牆壁上。沒有聲音,隻有那在光影搖曳中無聲上演的極致暴行:黑鴉的冷酷、災民的絕望、飛濺的鮮血、染紅的河水……每一幅畫麵都觸目驚心,勝過千言萬語的控訴。

看過的人無不色變,無不義憤填膺。恐懼、憤怒、同情、仇恨……各種情緒在底層民眾和部分尚有良知的武士、商人心中瘋狂滋長。

“聽說了嗎?澱川……那水都紅了三天!”

“畜生!那群黑烏鴉!簡直不是人!”

“織田裕二!就是他!是他養的狗!”

“《鴉食》……演的就是那天的事!千真萬確!”

“這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

流言如同野火燎原,在京都的大街小巷、酒肆茶樓間飛速蔓延。織田裕二和“黑鴉”的名字,成了恐懼與詛咒的代名詞。民怨,如同不斷加壓的火山,在《鴉食》這劑猛烈的催化劑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沸騰、咆哮!劍聖劃定的“安靜”水麵之下,洶湧的怒潮正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隨時可能衝破堤壩!

書山居內,穆之聽著線人傳回的街頭輿情,眼神深邃。火,已經點燃了。但這把火能燒得多旺,最終會燒向何方,是否會引來劍聖那冰冷的注視,以及……那個隱藏在“百鳥巢”深處的“金烏”……一切都充滿了未知的危險。阿月輕輕摩挲著腰間“秋水”柔韌的劍柄,袖中的“阿爾忒彌斯”散發出一絲更深的寒意。風暴,已然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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