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外,死亡陰影如冰霜般瞬間凍結了空氣!淬毒的弩箭撕裂空氣的尖嘯聲,蓋過了所有驚呼!議事廳內眾人麵無人色,龔統政目眥欲裂,鬼叟眼中閃過一絲扭曲的快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叮——!”
一聲清越如鳳鳴的刀吟響起!阿月的身影如同融入光線的魅影,瞬間拔地而起!她並未衝向箭雨,而是直撲議事廳側麵——那座被釘死的小姐樓!手中“穆月”漆黑的刀身在陽光下竟不反光,帶著柔韌至極的弧度,精準無比地劈向二樓一扇色彩最為豔麗、鑲嵌著紅藍琉璃的彩窗!
“嘩啦——!”
琉璃彩窗應聲而碎!無數七彩的碎片如同星辰般飛濺!
正午熾烈的陽光失去阻擋,化作一道粗壯的光柱,如同神罰般直射入昏暗的議事廳前庭!光柱落點,恰好是那半副鑾駕儀仗的核心位置!
幾乎是同時!
阿月左手一揚,從懷中掏出那麵在禁地發現的黃銅圓鏡!鏡麵借著破碎彩窗透入的七彩天光,被精準地調整角度!
“唰——!”
一道凝聚了日光精華、刺目欲盲的熾白光束,如同閃電般從銅鏡中反射而出!光束並非攻擊弩箭,而是橫掃過那些隱藏在“木偶”士兵身體內的弩手觀察孔!
“啊!我的眼睛!”
“看不見了!”
慘叫聲瞬間從鑾駕內部響起!強光直射觀察孔,瞬間致盲了操控弩機的死士!原本精準覆蓋的致命箭雨,頓時出現了混亂和偏移!
“好機會!”東野軒怒吼如雷,早已蓄勢待發的他如同出閘猛虎!他並未躲避零星射來的亂箭箭矢叮當射在特製臂甲上),而是將全身力量灌注於手中那柄寒氣森森的武士刀“青霜”!刀光如匹練,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狠狠劈向鑾駕基座下方幾根最粗的、繃緊到極致的牽引機括繩索!
“崩!崩!崩!”
堅韌的牛筋混絞鋼索在“青霜”的鋒芒下應聲而斷!失去了動力源的鑾駕內部,密集的機簧繃緊聲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喉嚨的巨獸!後續的弩箭卡死在發射槽內,這場毀滅性的箭雨風暴,在爆發的頂點被硬生生扼殺!
弩陣威脅解除,但危機並未結束!龔綏見最後殺招被破,狀若瘋魔,竟從懷中掏出一個黑玉哨笛,欲吹響召喚更邪異之物!
“龔綏!你的戲碼該落幕了!”慕婉兒清冷的聲音響起。她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龔綏側前方,手中托著那個鑲金琺琅胭脂盒,裡麵是蠕動著的、因暴露在陽光下而焦躁不安的屍蠱蟲卵粉末。她眼神冰冷,帶著醫者審判的威嚴,手腕猛地一揚!
“你不是喜歡用這陰毒之物伺候你的父親嗎?那便讓它…也嘗嘗你的血肉滋味!此物嗜血,尤嗜親緣之血!你既喂它吃了老土司的喉骨,今日,便讓它送你一程,去見祖靈謝罪吧!”
瑩白色的蟲粉如同死亡的霧靄,精準地籠罩了龔綏的麵門!他驚恐地想要閉氣,卻已吸入不少!粉末接觸皮膚的瞬間,如同活物般向毛孔鑽去!龔綏發出淒厲到非人的慘嚎,瘋狂抓撓著自己的臉和喉嚨,仿佛有無數小蟲在裡麵啃噬鑽營!這正是屍蠱幼蟲感受到同源精血氣息後的瘋狂反噬!
趁著龔綏被屍蠱折磨、滿地翻滾,鬼叟臉色劇變欲逃之際,穆之已大步走上公堂主位。他身後,是懸掛著象征土司無上權威的“南極冠冕”巨匾。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穆之從懷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密封、卻顯然已被拆閱過的信函——正是他之前以勘查為名,在龔綬書房隱秘暗格中找到的土司親筆遺書!
他當眾展開信箋,朗聲宣讀,聲音清晰有力,字字如重錘敲在每個人心頭:
“黔陵宣慰使龔綬親筆:吾自知天命不久,然憂心難安。庶子綏,其母德格氏影射德格土司爭襲案),心性陰鷙,常懷不軌。昔年攜《傀儡》邪書入府,更暗習苗巫詭術。吾察其行,竟效‘五千兩買凶’之故智涼山阿都土司案原型),勾結外藩,圖謀大位!此等逆子,斷不可承我宗祧,遺禍南疆!”
穆之頓了頓,目光掃過驚呆的龔統政和麵如死灰的鬼叟,繼續念道:
“嫡子統政,雖性情剛烈,然忠勇可嘉,心向王化。今特傳位於統政!命其襲位之後,即刻上表朝廷,懇請‘改土歸流’,去宣慰使之號,效忠新朝,永為藩屏!以此贖吾教子無方之罪,亦保我龔氏一門血脈不絕!切切此令!”
遺詔內容如同驚雷炸響!徹底揭穿了龔綏母子勾結德格舊部其母家族)、妄圖複刻“買凶弑主”舊案、顛覆龔氏正統的驚天陰謀!更指明了龔綬對長子龔統政的最終托付——改土歸流!這不僅是傳位,更是對整個黔陵未來道路的定調!
“改土歸流…”“效忠新朝…”幾個老成持重的頭人喃喃自語,眼中神色複雜,但看向龔統政的目光已明顯不同。
“不!假的!這是假的!”被屍蠱折磨得形銷骨立的龔綏,聽到“改土歸流”四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發出最後的絕望嘶吼,“寶藏…我的寶藏…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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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寶藏?”一直冷眼旁觀的軒轅一刀,抱著酒葫蘆,醉醺醺地打斷他,枯瘦的手指隨意地指向祖靈院後方那片陰森的家族祖墳方向,“是藏在石獅子肚子裡的那些破爛嗎?”
話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出現在祖墳入口那對巨大的石狻猊石獅)前。也不見他如何拔刀,隻是腰間那柄裹著破布的“寒魄”似乎極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凍結靈魂的蒼白刀芒一閃而逝!
“嗤——哢嚓!”
刀芒並非斬向石獅,而是如同熱刀切黃油般,無聲無息地剖開了左側石獅厚重的腹部!石塊平滑地滑落,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內,赫然堆滿了嶄新的、閃爍著寒光的軍用勁弩、成捆的淬毒箭矢、甚至還有幾桶尚未啟封的火藥!弩機之上,清晰可見德格土司的徽記!這哪裡是什麼寶藏?分明是足以發動一場小型邊疆叛亂的軍械庫!是龔綏母子勾結外藩、圖謀不軌的鐵證!
看著洞中暴露的軍械,龔統政倒吸一口涼氣,鬼叟徹底癱軟在地,所有頭人寨老皆是駭然失色!一場足以攪動南疆風雲、葬送龔氏百年基業的叛亂陰謀,在它發動之前,便被徹底扼殺於繈褓!
塵埃落定。龔綏被屍蠱噬儘生機,玉夫人德格氏)在鐵證麵前自儘,鬼叟作為幫凶被囚。龔統政在穆之主持下,於公堂“南極冠冕”匾額下,含淚接下了象征權力與責任的真土司印,也接下了父親“改土歸流”的遺命。
軒轅一刀灌了口酒,看著一片狼藉的土司府和忙碌善後的人群,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厭倦,嘟囔道:“南疆的戲…一出比一出爛…”他晃著酒葫蘆,身影消失在府門之外。
穆之站在高階上,遠眺落神穀的方向。黔陵的硝煙雖散,但“歸墟之眼”、“鬼母”、“淵離”的陰影,卻如同那十萬大山的濃霧,愈發沉重地籠罩而來。聖女淵彩在暗處的目光,亦如芒在背。真正的風暴,正在寂靜中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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