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獄風暴的餘威尚未散儘,刺骨的寒氣如同無形的枷鎖,凍結了前殿的每一寸空間。遍地冰晶碎屑與血肉殘骸交織,在幽冷的珠光下閃爍著詭異而淒慘的光芒。王景明站在搖搖欲墜的玄黑巨盾之後,玄鐵麵具下,那雙燃燒著凶戾火焰的眼眸,此刻卻翻湧著更加複雜、更加瘋狂的情緒——一種近乎絕望的憤怒與被徹底激怒的偏執!
他猛地踏前一步,腳下凍結的血冰發出刺耳的碎裂聲。玄鐵指套死死攥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他不再看那銀發銀瞳、如同月神降世般的阿爾忒彌斯,而是將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射向被緹騎護在中心、臉色凝重如鐵的穆之!
“孤穆之!!!”王景明的聲音嘶啞咆哮,如同受傷的野獸,穿透了死寂的寒冰,帶著一種歇斯底裡的瘋狂,“你們…懂什麼?!!”
他猛地抬手,玄鐵指套指向周圍那描繪著玄明帝與陰貴妃悲歡離合的巨大壁畫!指尖因極致的激動而劇烈顫抖!
“看看!睜大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他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刻骨的悲憤與扭曲的狂熱,“這煌煌大靖!這錦繡江山!這萬世基業!!都是…被誰毀掉的?!!”
“是陰雲集!是那個狼子野心的叛賊!!”王景明的聲音如同泣血,玄鐵麵具下仿佛有血淚在奔流,“他勾結外寇!禍亂朝綱!兵鋒直指京畿!險些傾覆了這太祖太宗披荊斬棘浴血開創的大靖江山!!”
他猛地轉身,玄鐵麵具死死“盯”著壁畫上陰雲裳那哀婉欲絕、捧著毒酒的畫麵,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控訴:
“還有她!陰雲裳!這個禍水!妖妃!!若非她迷惑聖心!若非她給陰雲集可乘之機!我大靖何至於山河破碎!風雨飄搖?!!”
“玄明帝…陛下!”王景明的聲音陡然轉為一種近乎虔誠的狂熱與深沉的悲痛,“他為了保住這祖宗基業!為了這天下蒼生!不得不忍痛賜死愛妃!假死幽禁!承受這錐心之痛!十數載孤守地宮!最終鬱鬱而終!葬於這不見天日的囚籠之中!!”
他猛地張開雙臂,如同要擁抱這冰冷死寂的宮殿,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尖利:
“這長樂宮!這深埋地底的寶藏!是陛下留給我大靖最後的火種!是複國中興唯一的希望!!!”
王景明猛地轉頭,玄鐵麵具下,那雙深淵般的眼眸燃燒著焚儘一切的瘋狂火焰,死死鎖定穆之!
“而你!孤穆之!還有你們這些大雍的鷹犬!走狗!!”他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充滿了刻骨的怨毒與毀滅的欲望,“你們竟敢闖入此地!覬覦我大靖複國重器!踐踏先帝與貴妃的安息之地!你們罪該萬死!萬死難贖其罪!!!”
“為了大靖!為了先帝!為了這被竊取的江山!!”王景明的聲音陡然拔高到極致,如同癲狂的宣誓,“本督縱使化身厲鬼!墮入無間!縱使背負萬世罵名!永世不得超生!也在所不惜!定要用你們的血來祭奠這沉睡的龍魂!重燃大靖不滅的聖火!!!”
歇斯底裡的咆哮在空曠死寂的前殿中瘋狂回蕩!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壯與瘋狂!仿佛一個被執念徹底吞噬的孤魂野鬼在對著冰冷的墓碑發出最後的泣血控訴!
穆之靜靜地聽著王景明那充滿悲憤與瘋狂的咆哮,臉色卻越來越沉凝!眼中沒有恐懼,沒有動搖,隻有一種越來越濃烈的悲憫與冰冷的憤怒!
當王景明最後一個字音落下,那癲狂的餘音還在殿中縈繞時——
“荒謬!”
穆之的聲音如同出鞘的寒冰利劍!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與洞穿迷霧的銳利!瞬間刺破了那扭曲的悲憤!
他一步踏前!目光如炬!直射王景明玄鐵麵具下那片燃燒的瘋狂!
“王景明!你口口聲聲為大靖!為忠義!為複國!”穆之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砸落,“可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這些事!!”
他猛地抬手!指向遍地被冰刃撕裂、凍結的影密衛殘骸!指向那被顧朝夕偷襲、重傷垂死的軒轅一刀!指向肩頭染血、氣息微弱的婉兒!指向所有在這血腥地宮中倒下的人!
“這就是你所謂的忠義?!用無辜者的血來澆灌你那虛妄的複國夢?!!”
“你潛入此地!盜掘先帝陵寢!驚擾玄明帝與陰貴妃長眠的安寧!”穆之的聲音帶著刻骨的痛斥,“你將這浸透了帝王情深、血淚悲歌的長樂宮變成了殺戮的修羅場!陰謀的巢穴!你可曾想過玄明帝若泉下有知會如何看你?!!”
他目光如電,掃過壁畫上陰雲裳那哀婉的麵容,聲音陡然轉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敬意:
“陰貴妃…她何其無辜?!她一生被命運捉弄!被親弟牽連!被朝野唾罵!被深愛之人親手‘賜死’!幽禁在這不見天日的地底囚籠十餘載!最終鬱鬱而終!她的一生是徹頭徹尾的悲劇!她的苦難!她的犧牲!她的無聲的血淚…難道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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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之猛地踏前一步!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深沉的悲憫:
“她不是你複國野心的工具!不是你扭曲執念的借口!更不是你口中那所謂的‘禍水’!!”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承受了無儘苦難卻依舊在這冰冷壁畫上留下哀婉與深情的女子!她的悲情!她的尊嚴!她作為一個被曆史洪流無情碾碎的個體的存在本身!都值得被尊重!被銘記!而絕非被你褻瀆!被你利用!成為滿足你那早已扭曲變質的所謂‘忠義’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