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當我已經有了這個念頭，正準備決定鬆手的時候，又隱隱的感覺到，身子好像在一點點的硬頂著水流的衝擊，逆流而上的被往岸邊拉。
“薑老板，手……手……”
“抓住手……抓住手……”
“抓到了！再往上拉點……”
接著我又聽到了二叔被水嗆的劇烈咳嗽聲，和嘶啞的喊聲：“嬲他娘的，掛褲子上了，掛褲子上了……”
“刀！刀呢！拿刀砍！”楊老大應聲大喊道。
“薑老板，薑守被衝走了啊！”孫反帝也帶著驚慌的顫音跟著大喊。
我此時還在抱著乾屍的腿，被泥水嗆的，也已經臨近了憋氣的極限，聽著二叔已經被拉上去，內心又重燃了希望，想把手伸出水麵，告訴他們我還在後麵。
可在激流的裹挾下，我渾身就像是被死死的按在水下一樣，任憑怎麼努力，手始終都伸不上去。
“不要用刀！拖！趕快繼續往上拖……”
二叔好像有某種預感似的，他暴喊著製止楊老大用刀砍的提議，幾個人又趕緊抓住乾屍，朝著水邊拖。
其實這山溝的水也並不是很深，即便是漲水，中間最深的位置也大概隻有一個成年人的身高。
隻不過就是水流湍急，人被裹挾進激流裡，失去重心，根本沒辦法站直身子。
直到我抱著乾屍的大腿，被拖到了更淺的水邊，混亂中腳觸碰到了溝底，身子跟著使上了力，才終於把手給伸出水麵。
“薑守……薑守在後麵……”孫反帝最先看到了我把手伸出水麵。
“守兒……抓緊不要鬆手，趕快往上拖……”二叔嘶啞的吼聲穿透雨幕。
就在我的手伸出水麵的瞬間，一隻熟悉的大手以閃電般的速度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的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緊跟著還有幾隻手合力拽著我的衣服和胳膊，把我從激流中硬拔出去來，拖離了湍急的水流中心，身子靠在溝壁後，又瘋狂的連續按壓著我的胸口。
冰冷的空氣瞬間灌入我火燒火燎的肺部，跟著一陣劇烈的咳嗽，從口鼻中連續噴了幾大口泥水出去，整個人這才感覺又重新續上了命。
“嬲你娘的！你個蠢貨！不要命了！”沒等我喘勻一口氣，一聲炸雷般的怒罵就在頭頂炸響！
我艱難的睜開發澀生疼的眼睛，抬頭正對上二叔那張憤怒和後怕扭曲的臉，他肩膀正劇烈起伏，胸口像風箱一樣鼓動，看著我的那雙眼睛布滿紅血絲，怒罵中又猛地彎下腰，一隻沾滿泥漿的大手如同鐵鉗，狠狠的攥著我胸前的衣襟，把我上半身硬生生從泥水裡提溜了起來。
“誰讓你跳下去的？誰讓你跳下去的！你腦殼裡裝的是漿糊還是屎，你以為你是誰，你他娘的跟我逞什麼英雄！
嬲你娘的，老子用得著你來救！你差點害死你，也差點害死老子！”
二叔的吼聲蓋過暴雨，怒罵的每一個字都深深的砸在我心頭上，在臉上拍打的也不知道是雨珠，還是二叔憤怒的唾沫星子。
“叔，我……”我喉嚨發堵，想要解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也知道這次確實是我魯莽了，再去做任何的解釋都是無力。
並且我也知道二叔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這行當的危險是不可預料的，魯莽和衝動有時候確實幫不上忙，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或者會損失更大，死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