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手電筒的光把我和甕同仙的影子拉長，扭曲的投在斑駁的墓牆上。
我直勾勾的和甕同仙對視著，堅定的眼神也表明了立場，這是一個相互平等的合作！
你想要借此機會收我為徒，喊你一聲師傅？
你真以為自己什麼都能算得準，一切皆在運籌帷幄的掌控之中？
那不好意思，你看錯人了！
老子一身反骨，你想掌控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不僅要跟你對著乾，不拜你為師，還要叫你一聲“老東西”！
你想拿捏我，那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失算！
至於甕同仙，那張如枯樹皮的老臉在帽簷的陰影下晦暗不明，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一雙極不協調的大小眼睛裡，渾濁與精光瘋狂交替閃爍。
半晌後，才從沙啞的喉嚨裡擠出了“嗬嗬”的一聲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笑聲：“好……好得很！老朽百年卦象，隻曾有一次失手，沒想到這第二次……又失手在了你的身上！你們父子倆……可當真是我命裡的變數啊！”
說到這兒，甕同仙那隻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又多了幾分陰翳，同時佝僂的身軀微微挺直了一分，那股深不可測的氣勢也再次彌漫開來：“小掌櫃，你比你爹更……精明！但是……”
甕同仙的語氣陡然轉厲，帶著一股壓迫感道：“但是你太年輕，過於把自己當回事兒了，老朽畢生的百年所學，分量何其之重！必須要有名有份的傳承下去，豈能淪為交易的籌碼！”
我又聽甕同仙這話，這才恍然明悟。
原來他非要收我為徒，是想著把他百年畢生所學，有名有份的傳承下去，不想讓他一身的本領淪為交易的籌碼。
這感覺還是有點像是……既要又要。
但縱使我明白了甕同仙的心思，仍舊毫不退縮的迎合著他的目光，嘴角掛著一絲冷笑：“老東西，咱就彆把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了，你教我本事，我幫你彌補遺憾，咱們目的一致，各取所需，沒必要非要套個師徒的名分在裡麵！”
“嗬……嗬嗬……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東西！”
甕同仙再次從沙啞的喉嚨裡擠出一聲似哭似笑的聲音，並且透著威脅的意味道：“這確實是我的遺憾，但同樣也是你的遺憾！普天之下，唯有我能教你本事，能讓你有機會進那座墓，並且天下之大，人外有人，比你更有天分的大有人在，所以你有什麼資本跟我在這裡談條件！”
甕同仙想要在這場博弈中占據主動權，說話的同時，陰翳的表情帶著自信。
而我也早就預料到甕同仙會拿這個來作為威脅，自然也做了這方麵的應對，從容篤定的冷笑道：“老東西，人外有人，這個我確實不否認，但可惜……至今為止，你還沒找到比我更合適的，對嗎？”
說完，我故意停頓了一下，又直視著甕同仙說道：“至於你剛才說的有什麼資本，我還真就有資本，你想知道是什麼資本嗎？”
甕同仙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什麼資本？”
我直視著甕同仙，特意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道：“我的年輕，就是資本！”
年輕就是資本！
這句話如同萬千鋼針，精準無比的刺入了甕同仙最脆弱、最無法掩飾的命門上，讓他佝僂著的身軀像是遭到重擊般猛地一顫，那雙極不協調的眼睛裡，之前所有的精明、算計和陰翳，在這一刹間，就被我這句話給擊的粉碎。
年輕，這就意味著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去嘗試，我甚至可以等十年，甚至是幾十年，用年輕來創造無限可能。
而甕同仙，他就像是一盞即將油儘燈枯的老燈，彆說是一個十年了，他甚至可能連一年都等不起！
墓室裡的氣氛再次陷入了更深的死寂，空氣仿佛都被凝固。
甕同仙被帽簷的陰影遮蓋的那張臉僵硬，已然徹底被我那句“年輕就是資本”徹底的擊垮，之前那種自信和篤定蕩然無存，死死的盯著我的那雙眼，眼神更是複雜到了極點。
直到過了好久，甕同仙才隨著肩膀一點點垮下去，和一聲仿佛被扼住喉嚨的無奈歎息，複雜眼神重新歸於奇異的平靜，看著我說道：“罷了……罷了……既然命運如此安排，那不拜就不拜了！”
在這一刻，隨著甕同仙的妥協，我和他的這場博弈，勝負已然分明。
而甕同仙接著又看著我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小東西，你也不要過於得意，我卜卦百年，今日這第二次失算，是失算在你一身反骨上！我先送你一句良言忠告，你這一身反骨，雖然讓你性格聰明，且敢於挑戰，但若是不收斂一下，也會讓你六親緣薄！”
我聽著甕同仙這這句所謂的‘良言忠告’，感覺他是在給自己的失算找台階下，所以也就沒當回事兒的淡淡笑了笑：“老東西，咱廢話就彆多說了，我時間寶貴，咱就直入正題，你有什麼能耐，就全拿出來吧！！”
甕同仙瞪了我一眼：“不拜就不拜，你能對我稍微尊重點嗎？”
“行！”我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老東西，等我從你身上學到真本事再說……”
說著話，我又移步走到正上方的石案前，伸手拿起石案上的青銅短匕，研究了一下。
聽甕同仙剛才說，這青銅短匕名叫‘破凶’，連柄帶鞘估摸著有二十公分長，從鞘上的紋飾來看，像是戰漢時期的，很有質感，重量也適中，握著刀鞘也十分順手。
將刀刃抽出，複雜的鍛造花紋極其精美，雙刃透著鋒利的寒光，一看就是個好東西。
這既然是甕同仙提前準備的拜師禮，肯定也不會差了。
甕同仙的聲音跟著從身後傳來：“這青銅短匕已經跟隨我近百年，可破凶除煞，不僅是一利器，更是為師……是老朽在陰陽兩界行走百年所相安無事的護身符！原本是打算親傳給徒弟的……”
甕同仙急忙改口時，麵帶一絲尷尬。
看來這句話是他提前就在心裡排練好的，結果沒成預料到，這個師父沒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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