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新帝登基三日有餘,按照以往的慣例,朝臣們應該提醒新帝廣納後宮,擢選妃嬪。
這一舉不過是祖上流傳下來的規矩,概是為了保證大周皇室日後子嗣豐盈。
但這次的情況特殊,新帝的後宮裡算起來隻有一個靖王殿下……
大臣們不可避免犯了難。
勸吧,容易項上人頭不保。
不勸,又不合規矩,好像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不關心愛護陛下一樣。
於是在第四日的朝堂上,以禮部尚書為首的一行官員隻能硬著頭皮諫言新帝可以考慮選秀一事。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再看最前方的靖王,臉色已經冷得有些陰沉。
檀玉一聽,大驚失色,趕忙出聲拒絕:“不行!這件事朕絕不考慮。”
他怎麼能像曆來那些皇帝一樣選秀女呢?
且不說這種舉動置薛奉雪於何地,但憑他現在是個徹徹底底彎的,還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弄進這深宮裡不是在禍害人嗎!?
幸好,檀玉的拒絕在禮部官員心中早有預料,新帝拒絕的這樣痛快,他們在心中也鬆了口氣。
畢竟他們也隻是走個慣常的流程,問問罷了。
隻是靖王殿下看起來好像心情不是很美麗,四月的晴朗天氣,總覺得這大殿裡格外寒冷。
“陛下既然心中有數,臣等自然領命……”
禮部尚書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冷汗津津。
他頂著靖王殿下能殺人的目光,低下頭硬著頭皮上前道:”隻是您與靖王殿下鶼鰈情深,這封後大典一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話音未落,眾臣便頓覺大殿內那種駭人的氣壓消失,變得春風化雨,無比溫和。
沒錯,禮部真的目的從不是和靖王作對,封後大典一事才是他們今日要提的重中之重
——縱然看著靖王殿下那張深邃硬挺的臉,讓他們這些朝臣對著一個英俊成熟的高大男人開口叫出“皇後”二字實在是太困難。
因為……
因為氣質實在是不符啊!
薛奉雪卻不在意這些。
“陶大人所說的這件事也是臣這幾日思來想去,始終未敢問出口的。”
他隻微微勾起薄薄的唇角,侵略性的目光毫不掩飾,明晃晃盯著龍椅上麵容漂亮的小陛下索要名分:
“不知陛下對此意下如何?願不願意許給臣一個後位呢?”
檀玉被他露骨的目光和這番恬不知恥的話說的麵紅耳赤,藏在十二旒冕冠下的小臉泛起潮紅。
因為昨日,就在大殿的這把龍椅上,靖王也有這麼問他。
問題遠遠不止一個,檀玉那時一邊哭一邊抖,因為緊張而自顧不暇,根本聽不清男人在身後說些什麼。
隻依稀聽見什麼“誰是皇後”“臣要名分”“不許納其他人”等充滿占有欲的字眼。
之後還是薛奉雪發了善意,頗具耐心地問了好幾次,檀玉當時怎麼回答的?
好像是帶著哭腔一遍遍許諾著“你是、願意給、沒有其他人、隻愛你一個……”,直到薛奉雪滿意才被放過。
所以。
當今日薛奉雪麵不改色在文武百官麵前問出和昨日一樣的問題時——
檀玉腦海中立刻回憶起昨日的場景,羞赧到呼吸亂了幾分,藏在龍袍下的蔥白手指都微微發抖。
這個距離,文武百官看不清新帝的表情。
他們隻能聽到少年天子宛如珠玉般清脆的嗓音輕顫,一字一句清晰道:“自然願意……封後大典這件事就交由禮部去辦,有問題可以來禦書房找朕。”
親口聽見自己的小陛下許諾,靖王的心情自然不能隻用一個“好”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