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奉雪在宮門處下馬,而後直奔皇帝書房。
書房的門打開,又合上。
大周帝麵無表情地坐在書案後,見他要行禮,幽幽開口:“靖王,這裡隻有朕與你兄弟兩人,就不必做這些虛禮了。”
薛奉雪動作一頓,卻還是行了個躬身禮,道:“禮不可廢,陛下是君,臣不敢逾矩。”
“……靖王啊。”
大周帝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下方行禮的人,他一時間還當真是不知道這個九弟是何想法了。
“先平身吧,朕聽說,前幾日你那王妃回門的時候,鬨出了不小的動靜,還進了大理寺去,可有此事?”
薛奉雪頓時心下了然。
老東西,把他折騰來,原來是為此事。
“確有其事。”
薛奉雪直起身,語氣平淡道:“不過是個小誤會罷了,沒想到驚動了陛下。”
“臣請了太醫院的趙院長親自診斷,檀大人隻是不小心受了驚嚇,才會吐血昏迷,隻要好好休養,並無大礙。”
大周帝眯了眯眼睛,並不買賬。
“哦?那檀侍郎在朝為官多年,到底是受了何種驚嚇才會到此地步?”
薛奉雪頷首:“此事涉及檀府家事,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周帝冷哼一聲。
“講,左右不過是講給朕聽,朕是天子,朝臣的家事有何聽不得?”
薛奉雪嘴角微勾,開始如實闡述,當然,他摘去了其中檀玉所有的嫌疑。
在說到檀侍郎因幻視原配妻子驚懼尖叫時,他更是用一種譏諷的語氣道:
“檀侍郎心虛是有原因的,據說在那位原配夫人還健在時,他便常常寵妾滅妻,出入紅樓場所。”
大周朝有律令,凡是在朝為官者不可浸淫風月場所,否則將按律嚴懲三十大板,扣除俸祿兩年。
“經過徹查,他現在這位夫人便是檀侍郎從揚州帶回來的瘦馬,一直養做外室,懷孕後才被他接進府中改頭換麵做了正妻……”
薛奉雪早就將這位草包一樣的“嶽父大人”的毛病查了個明明白白,就等著這一天呢。
他真想感謝那個把這件事捅到皇帝麵前的人。
麵對大周的鐵證律法,就算大周帝有心包庇,也無力執行。
檀侍郎那三十大板絕對是跑不了的。
大周帝瞬間噎住。
“什麼……檀侍郎竟有如此荒唐事麼?”
他本想借此機會向靖王發難,卻沒想到靖王如此奸詐,四兩撥千斤,將問題甩了回來。
薛奉雪道:“陛下可以隨意派人查證。”
大周帝瞬間鬱悶!
“咳咳,這是自然。若事實當真如靖王所說,朕絕不姑息!”
“陛下英明。”
三十大板,就檀侍郎那個身子,虛浮臃腫,不打沒半條命也是差不多了。
直到此刻,才是真的給他的小王妃報了仇。
薛奉雪這才堪堪滿意,當然比起小王妃的童年,他們所遭受的還遠遠不夠。
比起一下子就要了他們的狗命,他更喜歡把獵物慢慢地折磨。
這樣才有意思,不是麼?
靖王漆黑的眼底湧動著暗意,卻被他輕而易舉地遮掩。
“不知陛下如此急著宣臣過來,是為何事?”
這下輪到大周帝詞窮了。
所為何事?
他看著靖王這個瘋狗咬人似的架勢,也不像對這樁賜婚不滿。
但是,大周帝生性多疑,心中仍然有所顧忌,決定繼續試探。
“沒什麼大事,隻是想問問你,朕欲在三日後為國子學的學生們舉辦一場賽詩會,你那王妃可要參加?”
……
薛奉雪聞言,嘴角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
“陛下既開尊口,臣豈有不從之理,屆時必定帶王妃出席。”
見他事事順從,大周帝會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禦膳房新燉了燕窩,靖王,去給你那小妻子帶一碗吧!”
薛奉雪欣然接受。
從禦書房出來後,他臉上的笑容才緩緩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