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內不知點的什麼香,馥鬱纏綿,不至於嗆人。
但對於聞習慣木香的冷冽的檀玉來說,還是有點過於濃了。
檀玉忍了一會兒,沒忍住,歪頭輕輕打了個噴嚏。
靖王微微蹙眉,看著檀玉眼尾紅鼻尖紅的模樣,抬手推開了一側的窗戶。
清新的空氣吹散濃鬱的香氣,檀玉才感覺好了很多。
領路的女子見狀,頗有眼力地叫人把過道上點的線香掐滅了一半。
這香氣淡一點無所謂,若是太濃,給貴客熏的難受了才是大過。
領路的女子將二人帶到一個包廂的門口,便停下了腳步。
“請二位進去稍等片刻,昆侖奴表演將於戌時三刻開始。”
這畫舫內有許多這樣的包廂,外麵是有門的,進去才發現裡麵彆有洞天。
數十個包廂內側沒有牆壁,用欄杆圍住。中心有一個巨大的圓形台子。
隻需坐在包廂內,就能看見台上的表演。
若是不想看,還可以放下兩側高掛的白色紗簾,這樣包廂內就是一個隱蔽的小空間。
這紗簾大有玄機,看起來好像很透,實則從外麵看隻能看見影影綽綽的人影。
完全看不清裡麵的人到底在做什麼。
包廂內不止有椅子,還有供人休息的貴妃榻,桌子上茶水糕點一應俱全。
若是想飲酒,隻需要晃動手邊的掛著的銅鈴。
銅鈴高懸著,另一側則通向畫舫一層。
隻要上麵的貴客搖鈴,線在震顫帶動著一層的鈴鐺叮鈴作響提醒伺候的人。
每條線都對應一個包廂,這樣隻需要在鈴鐺響的時候看一眼對應的牌子,便知道是哪個包廂找。
檀玉解鎖了全新的環境,好奇地在屋子裡這裡看看,那裡摸摸,忙得很。
被冷落的靖王坐在桌旁,把玩著手中那顆紅色的水滴形墜子,已經開始思考要打什麼樣的鏈子了。
很細的銀鏈,稍微長一點,緊一點係在…上。
這樣,就可以看見這顆墜子晃動的模樣。
因為鏈子鎖著的緣故,所以小貓很快就會哭著求他。
真是不敢想得有多麼漂亮。
隻是想象一下而已,薛奉雪便已經需要深吸一口氣來平複自己。
靖王從前從沒有情緒這樣不穩的時候。
哪怕是被他抄了家的官員指著鼻子破口大罵,說什麼不得好死等詛咒,他也隻是輕描淡寫地一句:“押下去”。
每次抄家總是要見血。
許多官員不信皇帝會知曉自己的所作所為,死到臨頭還負隅頑抗,企圖找出是靖王公報私仇的證據。
結局無一例外,下了詔獄沒幾日,就嚇的把什麼都交代了。
甚至於當初太祖皇帝駕崩這樣的國喪,他都是冷眼相看。
再結合他殺人時的模樣,徹底坐實了這個“活閻王”的稱號。
皇城裡不知道多少官員貴族,私底下都罵靖王從小就是沒有心的怪物、白眼狼。
親爹死了連眼淚都沒掉一顆。
實際上薛奉雪隻是覺得沒必要。
他本就親緣淡薄,更何況人死不能複生,所以他當時的回答是
——“本王哭,父皇便能活過來麼?”
說的人啞口無言。
而如今,不過是在腦海裡想一想檀玉的反應,他便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緒。
檀玉探索完新環境,看了眼桌旁的靖王,想了想,故意坐到對麵,離他最遠的位置。
薛奉雪抬起眼皮,盯了檀玉一會兒。
把人盯的坐立難安,才低聲道:“……坐過來。”
檀玉剛想起身,忽然想到自己剛剛發的誓,說好的三日不親近,他可不能打自己的臉。
不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