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燈到醜時才被吹滅。
檀玉抽噎哭泣,嫩生生的小臉被淚水浸潤,密而黑的睫毛濕漉漉垂著,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
罵人的話在心裡講了千百次,然而敢說出口的卻隻有可憐的求饒。
直到最後,檀玉才哼了聲:“你無恥……”
薛奉雪在他眼下溫柔地親了親。
“真好聽,再罵一聲讓夫君聽聽。”
檀玉抿唇,又罵了一句。
靖王計謀得逞,於是惡狠狠道:“寶寶,怎麼還有力氣罵人?那就繼續。”
……
晨光熹微。
檀玉迷迷糊糊地想:明日上學又要遲到了,不知道會不會被博士罵。
他還不知道呢,因為皇帝要舉辦祭天大典的緣故,國子學給學生們放了兩日的假。
這也是為什麼靖王要讓道尊留宿宮內,而他今晚要如此纏著檀玉的原因。
明日還有大把的時間給他們兩個暢聊。
可是靖王卻要去準備大典的事宜,一整日都不能待在王府,他怎麼能不生氣呢?
也不知道明日上午檀玉起床,沒有在身旁看見他會不會生氣。
薛奉雪又低頭去吻檀玉的嘴角,輕輕拍檀玉的後背,哄著他睡覺。
檀玉臨睡之前依稀聽見靖王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可他實在沒力氣分辨,敷衍地“嗯”了聲,就去夢裡和周公會麵了。
看著檀玉睡的不省人事,小豬似的模樣,靖王心裡就軟的一塌糊塗。
他按捺不住,捧著檀玉的小臉親了又親,輕聲道:
“小沒良心的。”
檀玉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等到他起床洗漱吃完飯時,才被告知玄山道尊已經到了一個時辰了。
檀玉:!
“什麼?道尊來了?啊啊啊怎麼沒有早點喊我?”
竟然讓道尊他老人家等了自己兩個小時,檀玉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禮貌了。
元寶撓撓頭:“是王爺吩咐的,道尊也自己也說,要等王妃自然醒,不許打擾您休息。”
檀玉急忙穿上鞋子:“道尊人呢?我去找他。”
“等等王妃……先彆去!”
元寶欲言又止,在檀玉疑惑的目光中解釋道:
“不知道怎麼回事,道尊他老人家和您師父吵起來了,現在還在草藥堂呢。”
不是?誰和誰?
道尊和他師父吵起來了???
檀玉立即道:“我過去看看。”
這兩個毫不相關的人怎麼會吵起來?
而且道尊怎麼會去遠在偏遠的草藥堂呢?
帶著這個疑問,檀玉直往草藥堂去。
果不其然,剛走到草藥堂門前。
就聽見裡麵兩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正在對罵——
“就你這三腳貓的醫術,居然跑到這裡來給貧道的知己當師父,當的明白嗎?彆把人治死了。”
“你這個老不死的!我還要問你不好好在山上裝神棍種地,跑下來進我徒弟徒婿府裡是何居心呢?”
……
檀玉滿臉震驚地推開草藥堂的門。
嘎吱——
門內的吵架聲戛然而止。
玄山道尊與莫虛子齊齊轉頭,與門外的檀玉四目相對,尷尬無言。
檀玉看著正在互相掐脖子的兩個老頭,驚慌失措地衝上去把人拉開:
“道尊!師父!你們在乾什麼啊?”
玄山道尊冷哼一聲。
“我是怕這個小子帶壞你,你不如拜我為師。”
莫虛子陰陽怪氣地拉長語調:
“徒弟,你從哪裡認識的這個死神棍,快把他趕出去,我的草藥都要臭了!”
等等等等……
檀玉都不知道這兩個之間到底有什麼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