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檀玉生辰這日。
府內張燈結彩,禮物如流水般抬進屋子。
他生辰前夜剛下了場小雪,而今日雖出了太陽,地上的雪卻不曾化。
檀玉裹著被子坐在窗邊的貴妃榻上,鼻尖被窗外的冷風吹的有一點發紅,小小一團像是元宵節吃的白湯圓。
他歪頭看著男人手中拿著的衣裳,沒忍住道:“少爺,雖是生辰……但也不用穿的這麼華貴吧?”
“不算多華貴,聽話。”
薛奉雪一邊抬手將窗子關嚴實,一邊伸手掀開了檀玉身上的被子。
他手中的衣裳是今年京城圈子裡很流行的淡紫色。
俗話說衣裳顏色基礎,配飾就不基礎。
檀玉這件淡紫色華服配著條南海白珍珠腰鏈。
珍珠顆顆飽滿,流光溢彩,穿成串繡在腰間的腰帶上,尾端還有小巧的水滴形紫瑪瑙。
袖口和衣領處也都有淺色的寶石作扣,料子素雅卻不失貴重,針腳細密,瞧著極其重工,穿在身上卻輕的仿佛感知不到。
檀玉摸了摸鼻尖,發現薛奉雪說的好像的確沒錯。
他平日裡那些顏色瞧著淺淡沒什麼配飾的,好像也是這個料子。
好日子過久了,身上的衣裳再華貴也就是那麼個事。
薛奉雪盯著他,眼神有幾分熾熱:“好看。”
說完還俯身在檀玉的嘴角親了親。
檀玉臉霎時就紅了。
他呆呆“哦”了一聲,踮腳在男人薄唇上也吻了一下,“少爺今日也好看……”
每年小玉的生辰,薛奉雪都會特意收拾一番。
平日裡為了上朝,他幾乎都是全部攏進發冠,瞧著格外冷酷無情、不好接近。
而這日,薛奉雪烏黑的墨發儘數披散,垂到腰間,在垂眸看向檀玉時,竟顯得有幾分陰鬱沉寂的氣質。
薛奉雪這樣做,是因為發現小玉喜歡他這樣。
世家公子平日裡便注重儀容儀表,隻是對薛奉雪來說這一日格外重要,他甚至會在半個月前,每日都提前早睡半個時辰。
如此一來,因偶爾忙於公務熬夜導致眼下的淡淡烏青便會消散,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英俊。
薛奉雪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聽見小玉這麼一句發自內心的誇獎的話麼?
他俯身握住檀玉的手,讓他白嫩的掌心貼著自己的臉側,目光沉沉,啞聲道:“小玉喜歡我這樣?是不是?”
檀玉張了張嘴,本就漂亮的一張臉因為此時的羞赧而更加具有迷惑性。
薛奉雪又問了一遍,甚至還在吻他的指尖。
檀玉那雙纖長的羽睫微微顫抖,看了眼麵前薛奉雪的臉,嘴唇微抿,紅著臉輕輕“嗯”了聲。
薛奉雪俯身抱緊他,高挺的鼻梁貼著檀玉滑膩的頸側,嗅著淺淡的香氣,歎道:“……喜歡便好。”
隨著年齡增長,青年逐漸變得多疑。
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小玉比他小了整整七歲。
這也就意味著——
當自己步入三十歲逐漸向著不惑之年走去的時候,他最珍愛的寶貝、他年少的妻子,也不過是二十三歲的花樣年華。
那時眼角可能已經長出淡淡細紋的薛奉雪,對正值青春的小玉而言還有吸引力嗎?
他不清楚,所以總是要反複試探。
隻要小玉還會對著他的容貌發呆,就說明他還未老,最起碼在外麵那些不三不四的狐媚男人麵前仍然有霸占小玉心神的資本。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薛奉雪覺得自己可能會變得殘忍一些。
他不得不動用一些手段將他漂亮的寶貝關起來,日夜隻能對著自己的臉,就算已經不喜歡也必須重新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