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克蕾西婭感覺手中的餐盤突然變得很重。
她低頭看著那盤仔細擺好的食物,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我隻是想讓你吃點東西。”她輕聲說,聲音有些發抖。
“母親說你最近…餓的快。”
小巴蒂看著露克蕾西婭發白的臉色,心裡突然湧上一陣愧疚。
但某種倔強的情緒讓他現在說不出道歉的話。
最後,他隻是冷淡地說:“放在門口就行,彆再來管我。”
然後當著她的麵關上了門。
露克蕾西婭站在原地,聽著房間裡傳來的腳步聲。
她歎了口氣,彎腰把餐盤放在門口,起身的時候才發現閃閃擔憂的大眼睛正從樓梯口探出來。
看來他們剛剛的談話都被聽去了。
“小姐…”
“沒事的,閃閃。”她勉強笑了笑,“讓他自己待會兒吧。”
房間裡,小巴蒂靠在門上,聽著露克蕾西婭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他想起她剛才受傷的表情,一拳砸在牆上。
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說那些話?
他明明…
明明已經決定要像雷古勒斯那樣當個好哥哥的。
但每次想到父親那晚讚許的目光,想到她在政治課上出色的表現,那種複雜的情緒就會不受控製地湧上來。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可又無法擺脫這種感覺。
……
露克蕾西婭回到房間後,久久地站在窗前,看著月光灑在花園裡,映出的那一片朦朧的銀色。
她在試圖理解剛才發生的一切。
小巴蒂突然的冷漠,那些刺人的話語,還有那個未說完的詞語。
或許是孤兒?
又或許是其他一直潛藏在他心底裡的形容詞。
複活節一起找彩蛋的時候,小巴蒂主動說出以後一起照顧花園…
在法國看神符馬障礙賽的時候,他還會偷偷關心她,甚至在她害怕火焰時第一個擋在她身前,給自己講關於布斯巴頓焰火的原理…
她以為他們之間已經可以和平相處了,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她低頭看著自己裸露在外麵的胳膊,又一次想起之前小巴蒂把去疤痕的藥膏放在花叢邊的樣子。
桌上的政治課筆記被未關嚴的窗戶透過夜風吹得四處散落著。
她連忙蹲下身子想要伸手整理,卻在看到自己記下的“神符馬跨境運輸提案”的時候停住了。
難道是因為這個嗎?
因為她參與了父親的工作討論?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巴蒂爭什麼,作為一個被領養的孩子,她隻是…
隻是想讓自己在克勞奇家族有一點價值而已。
沒有利用價值就會被拋棄。
窗外的玫瑰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露克蕾西婭想起克勞奇夫人說過,玫瑰開得最好的時候反而最容易凋謝。
就像她以為自己和小巴蒂的關係終於可以平穩的在克勞奇家屋簷下共處的時候,卻在這個夏夜突然失去了所有溫度。
露克蕾西婭咬了咬嘴唇,還是把那些筆記從地上撿起來,小心的收到了抽屜裡,然後繼續站在窗邊,看著花園東北角那些正在活潑跳動的跳跳球莖,露出了一絲苦笑。
樓梯口,閃閃蹲在陰影裡,大大的眼睛裡盈滿淚水,看著兩扇緊閉的房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閃閃?”克勞奇夫人的聲音突然從樓下傳來,“你怎麼蹲在這裡?巴蒂和蕾婭呢?”
家養小精靈慌忙擦了擦眼睛,但還是被克勞奇夫人發現了異樣。
“閃閃…閃閃隻是…”
她哽咽著,不知該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