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塔頂層灑滿了七點鐘的黃昏餘暉,星星還隻是淡淡的光點,散落在逐漸深藍的天幕上。
西裡斯斜倚在石欄杆上,目光在夜空與攤開的星圖之間來回遊移。
他的手指在羊皮紙上滑動,停在北極星的標記處輕敲了兩下,又調整星圖的角度,確保它看起來...專業。
風吹來一縷頭發,擋住了視線。
他隨手撥開,然後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等等,他在做什麼?
西裡斯瞪著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見到這隻會背叛主人的附肢。
剛才那個動作太明顯了。
整理頭發,調整儀表,確保自己看起來很好。
這種行為完全不像他。
平常他的頭發就是亂的,袍子經常皺巴巴,從來不在意彆人怎麼看。
要是詹姆在隱身衣下看到這一幕,肯定會笑到下個學期。
“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對著夜空小聲嘀咕,又忍不住掃了一眼樓梯口。
“羅盤教學而已,又不是什麼...正式約會。”
但話音剛落,他又裝作隨意地調整了一下袖口,再次仰頭看向天空。
這片星海曾是布萊克家族世代凝視的對象,也是他自己最私密的慰藉。
他和掠奪者們在霍格沃茨的每個角落都留下過足跡,從密道到禁林,從黑湖到尖叫棚屋,那些夜晚充滿了笑聲和冒險。
但隻有天文塔不同。
這裡是他獨自一人時的避風港,是祖父溫和聲音的回響之處,也是他不用戴上任何麵具的地方。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西裡斯收起沉思的表情,轉向入口。
露克蕾西婭踏上最後幾級台階,一隻手扶著石欄保持平衡,另一隻手捧著一個餐巾包裹的盤子。
天文塔的台階很窄,她每走一步都很謹慎。
在看到西裡斯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有些意外。
“我沒遲到吧?路上遇到了變幻的樓梯。”
西裡斯從欄杆邊走開,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盤子上,語氣中有些好奇。
“那是什麼?”
“黑莓派啊。”露克蕾西婭走近,將盤子放在還算整潔的星圖一角,掀開餐巾,“你之前不是提到喜歡酸甜平衡的口味嗎?不過我沒讓家養小精靈用保溫咒,擔心會影響酥皮的口感。”
紫黑色的果醬透過金色的酥皮隱約可見,邊緣點綴著細膩的白色糖霜。
香氣很快在晚風中擴散開。
西裡斯盯著派看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聲音裡有種難以掩飾的愉悅:“你專門為這次約…我是說,課程準備的?謝謝,這看起來...太棒了。”
“我習慣給每個人準備符合口味的點心。”露克蕾西婭將目光轉向桌上的星圖,“雷古勒斯哥哥喜歡樹莓和香橙口味,巴蒂偏愛檸檬...”
西裡斯注意到她沒有將自己與他們歸為一類,而是用了不同的方式表達。
“謝謝。”他伸手拿起一塊派,“你介意我先嘗嘗嗎?還是想直接開始今晚的課程?”
“你嘗嘗看合不合口味吧,下次我可以再調整。”
露克蕾西婭好奇地俯身查看桌上的星圖。
“西裡斯,你準備得真充分。”
西裡斯拿起一塊派,咬了一口。
黑莓的酸澀在舌尖綻開,立刻被甜度中和,酥皮在牙齒間碎裂,釋放出黃油和麵粉烘烤後的香味。
完美的酸甜平衡,就像他費儘心思暗示過的偏好。
他的眼睛閉上了,但不隻是因為味道。
他想起教室裡小心翼翼提及黑莓派的自己,裝作隨意詢問她願不願意做甜點的緊張,以及為了得到這個承諾付出的所有心思。
現在終於...
但胸口有什麼東西在緊縮。
她做這個派的時候在想什麼?
在想那個在教室裡羞澀詢問的西裡斯·布萊克嗎?
還是...她會不會有時候想起那隻在電影院陪她的大黑狗?
她不知道她其實早就為他做過“甜點”了。
那些在電影院分享的爆米花,那些她以為給陌生狗狗的關懷。
“怎麼了,不好吃嗎?”
露克蕾西婭的聲音讓他睜開眼。
“是不是黑莓的果醬處理的不好?”
“不,這是我吃過的最好的黑莓派。”他的聲音比預想的沙啞,“真的,連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都做不出這種平衡的酸甜度。
這是實話。
因為這是他努力爭取到的,也是建立在不完整真相上的。
甜蜜和愧疚混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