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以細膩的筆觸,帶你深入地下真菌宮殿,在熒光菌絲編織的穹頂下,見證跨越物種的記憶碰撞與文明陣痛——
上半章——真菌網絡的血色黎明
葉雲天的指尖剛觸碰到熒光菌絲牆,那些蛛網狀的生物光纖突然泛起漣漪,如同被驚擾的水銀。苔絲的地衣觸須纏繞上他的手腕時,他聞到一股混合著鬆脂與數據電流的奇特氣息——那是植物文明特有的「記憶傳導香氛」。
「準備好了嗎?」苔絲的聲音像風吹過風鈴草,每個音節都閃爍著淡綠色的熒光顆粒,「真菌網絡會選擇最具共鳴的記憶片段,但請保持意識清醒......」
話未說完,葉雲天的手臂突然傳來針刺般的灼痛。苔絲的觸須尖端滲出透明液體,在他皮膚上綻開星芒狀的菌絲脈絡。阿鏡的機械眼驟然亮起紅光,胸腔的能量蕨類葉片迅速舒展成防禦姿態,卻在瞬間被菌絲流卷成繭狀。
記憶碎片1:光合貿易站的晨歌
首先湧入意識的是潮濕的綠意。
葉雲天發現自己站在一座由藤蔓與齒輪共同構成的拱門下。陽光透過穹頂的棱鏡苔蘚,在地麵投射出流動的光譜。人類殖民者穿著帶有葉脈紋路的防護服,正將銀色的聲波震蕩器嵌入世界樹根係——那些纏繞著銅鏽齒輪的深褐色根係,正隨著低頻震動發出共鳴般的嗡鳴。
「第三區根係阻塞率下降至17。」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人類女性調整著護目鏡,她的袖口繡著星艦醫療官的徽章,「卡菈,能再輸送些神經舒緩液嗎?」
回應她的是一串悅耳的蜂鳴聲。葉雲天轉頭,看見一株兩米高的苔蘚類植物正從頂端的孢蒴中分泌透明液體——那液體落入金屬容器時,竟在表麵形成了類似人類腦電波的漣漪。
「共生協議第7條生效第37天。」畫外音帶著星艦日誌的機械感,「植物文明提供生物能治療,人類回饋環境改造技術。世界樹議會以73茉莉香樹脂投票通過『根係齒輪共生機計劃』。」
畫麵中,齒輪與藤蔓共同驅動的水泵將淡藍色的營養液注入灌溉渠,機械運轉的哢嗒聲與植物蒸騰的沙沙聲交織成奇異的晨歌。葉雲天注意到,人類工程師的工具腰帶上掛著一枚吊墜,吊墜裡嵌著半片蕨類葉子,葉脈間流動著微弱的生物電流。
記憶碎片2:手術台上的共生神經束
畫麵突然扭曲成血紅色。
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刺痛鼻腔,葉雲天踉蹌著扶住金屬操作台。穿白大褂的男人正用鑷子夾起一縷翡翠色的纖維,那纖維在無影燈下泛著珍珠母般的光澤——是世界樹幼苗的根係神經束。
「爸爸,我怕......」小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後頸的皮膚被切開,露出淡粉色的脊椎神經。葉雲天瞳孔驟縮——這女孩的麵容竟與阿鏡機械核心裡存儲的月璃有七分相似。
「很快就好,小星。」男人的聲音顫抖著,手套上的血漬已浸透到第三層,「世界樹的共生神經能修複你受損的造血乾細胞,這是唯一的辦法......」
鑷子刺入的瞬間,整個實驗室的燈光突然爆閃。監控屏上,世界樹的生命體征曲線呈斷崖式下跌,根係監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葉雲天透過單向玻璃,看見培養艙裡的世界樹幼苗正在瘋狂扭動,根尖滲出黑色的汁液——那是植物文明的「痛苦荷爾蒙」。
真菌網絡傳來劇烈的震顫,葉雲天感覺自己的內臟被無形的手攥緊。苔絲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高等植物的神經束與人類神經係統的強行融合,引發了跨物種的意識汙染......就像往純淨的菌絲湖裡倒入機油。」
畫麵切換至植物醫院。曾經能分泌神經舒緩液的苔蘚議員們蜷縮在培養皿裡,它們的孢蒴全部裂開,流出黑色的腐敗物。一個人類士兵正用火焰噴射器焚燒感染區,綠色的血漿在高溫下發出滋滋聲,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葉綠素味道。
「總督下令隔離所有智慧植物。」戴圓框眼鏡的醫療官在日誌裡哽咽,「但小星的手術很成功,她現在能聽見植物的聲音......等等,她在說什麼?『根係在哭泣』?這不可能......」
記憶碎片3:基因默化劑的黃昏
場景突然切換至人類議會大廳。
青銅色的穹頂下,十二名議員圍坐在環形會議桌旁。正中央的全息投影裡,一株擬人化的苔蘚用觸須敲擊著講台——它的葉片邊緣泛著智慧的熒光,聲音通過翻譯器轉化為人類語言:「我們偵測到貴方在貿易站部署了異常能量反應......」
「那是為了慶祝共生協議滿月的燈光秀。」總督微笑著轉動手中的戒指,戒指內嵌著半枚齒輪與半片楓葉的合金徽章,「請相信,我們從未忘記——」
他突然按下桌麵的紅色按鈕。
貿易站的監控畫麵切入:機械齒輪突然噴射出金色的霧狀顆粒,正在搬運養分的植物工蜂瞬間僵直。葉雲天認出了那些顆粒——是納米級的基因默化劑,每個微粒都攜帶能破壞植物神經突觸的rna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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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文明淨化計劃』。」總督的聲音變得冰冷,「會說話的植物比會開槍的外星人更危險。它們的光合作用再美妙,也不該用來思考人類的未來。」
三個月後的統計數據在菌絲牆上流淌:
高等植物存活率:9.7
世界樹根係被收割量:47噸製成生態缸穩定劑)
首例植物武裝反抗事件:荊棘騎士團用神經麻痹花粉襲擊采礦隊
畫麵最後定格在實驗室的牆壁上,用鮮血寫成的字跡已氧化成褐色:
他們的光合作用,能否贖回我女兒的呼吸?
——署名是那個給女兒做神經嫁接的科學家,落款日期正是基因默化劑投放的首日。
現實:意識海嘯的臨界點
葉雲天劇烈喘息著,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跪倒在地。菌絲地板上倒映著他扭曲的麵孔,那些血色記憶仍在視網膜上灼燒。阿鏡的機械臂正徒勞地撕扯著纏繞的菌絲,她胸腔的能量蕨類葉片呈刺目的crison,那是植物情緒共振的最高警報級彆。
「你們人類總以為,文明的存續必須建立在對他者的征服上。」苔絲的地衣軀體分裂成無數光點,在空中拚出世界樹議會的投票場景——十二枚年輪體懸浮在根係王座周圍,七枚分泌著鬆脂防禦),五枚釋放茉莉香共生),「但當高等植物的記憶被真菌網絡共享給所有低等植物時......」
整座宮殿突然劇烈搖晃。葉雲天看見,菌絲牆壁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植物神經突觸,每個突觸都在播放不同的畫麵:紅藻祭司提煉光合舍利時的莊重儀式、荊棘騎士團組合成移動堡壘的鋼鐵叢林、世界樹幼苗被解剖時的無聲呐喊......
「這是集體意識海嘯。」苔絲的聲音裡第一次出現人類的憤怒,「當最低等的蒲公英都能感受到世界樹的痛苦時,你們還能把我們稱作『無意識的資源』嗎?」
阿鏡的機械眼突然投射出雪花點,月璃的全息影像從中掙脫。那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女孩伸手觸碰菌絲,卻在接觸的瞬間化作數據流——這是阿鏡最深處的記憶,是月璃將意識上傳至機械核心時的痛苦片段。
真菌網絡爆發出刺目的紅光。葉雲天感覺有無數細小的觸須鑽進他的耳道,那是世界樹正在抽取他的記憶:葉雲天在中央齒輪聖殿調試鏽蝕蒸汽的畫麵、阿鏡用機械觸須安撫月璃的畫麵、甚至是月璃臨終前那句「幫我看看平行宇宙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