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陽光透過百葉窗,在“靜語”心理谘詢室的地板上切割出斑駁的光帶。空氣中彌漫著檀香與舊書的混合氣味,牆角的綠蘿垂落著葉片,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陳靜坐在柔軟的單人沙發上,對麵的扶手椅裡,坐著她今天的第三位來訪者——年輕的插畫師小林。
“最近……感覺還好嗎?”陳靜的聲音輕柔得像羽毛,她交疊著雙腿,手中的筆記本攤開著,上麵隻有寥寥幾筆記錄。小林低著頭,手指反複纏繞著背包的帶子,指甲修剪得很短,邊緣有些起皮。
“嗯,挺好的。”小林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就是……有點累,可能是畫畫畫多了。”她抬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眼角的細紋卻泄露了緊繃的情緒。
陳靜微微頷首,筆尖在紙麵上停頓著。作為一名從業七年的心理谘詢師,她早已學會從細微處捕捉線索——小林攥緊背包帶的指節泛白,說話時目光總是躲閃著右前方,那是她潛意識裡想逃避的方向。但即便如此,她依然覺得隔著一層薄霧,無法觸及對方真正的痛點。語言是最精巧的偽裝,表情可以訓練,唯有內心深處的聲音,才是未經修飾的真相。
三天前,陳靜在谘詢室門口撿到一個白色的快遞盒。沒有寄件人信息,隻印著“有緣人”三個字。她以為是哪家出版社寄來的新書,打開卻看到一卷銀白的網線。疑惑歸疑惑,辦公室的舊網線正好接觸不良,她便順手換上了。網線接入的瞬間,電腦屏幕閃過一道極淡的藍光,快得像錯覺,她也沒放在心上。
“小林,你說有點累,具體是指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陳靜繼續引導,目光溫柔地落在對方臉上。
小林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搖了搖頭:“都有點吧……可能是我想太多了。陳老師,您彆擔心,我就是來隨便聊聊。”她的語氣輕鬆,但放在膝蓋上的手卻猛地攥緊了。
就在這時,陳靜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一個清晰的聲音,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而是直接在意識深處炸開:
【“我怎麼可能沒事?那些畫稿又被退回來了,他們說我的風格太壓抑……可是我畫不出來開心的東西,心裡像堵著一塊石頭,快要喘不過氣了……為什麼沒有人能懂我?”】
陳靜渾身一震,差點從沙發上站起來。她猛地看向小林,對方依舊維持著那副平靜的表情,甚至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陳老師?您怎麼了?”小林疑惑地看著她。
“沒……沒什麼。”陳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臟在胸腔裡狂跳。那聲音……是小林的心聲嗎?如此清晰,如此痛苦,與她表麵的話語截然相反。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小林,你剛才說‘畫不出來開心的東西’,是遇到創作瓶頸了嗎?”
小林的眼睛猛地睜大了,臉上閃過一絲震驚:“陳老師,您……您怎麼知道我……”
【“她怎麼會知道?我明明沒說過畫稿的事……難道她看出什麼了?”】小林的心聲再次響起,帶著明顯的慌亂。
陳靜的心跳更快了,但她強迫自己順著心聲的線索繼續追問:“創作有時候就像一麵鏡子,反映著我們內心的狀態。你覺得,那些讓你感到壓抑的東西,具體是什麼呢?”
接下來的谘詢過程,徹底顛覆了陳靜的認知。她不再需要費力解讀肢體語言和微表情,小林內心的想法像開了閘的洪水,源源不斷地湧入她的腦海:對失敗的恐懼,對家人不理解的委屈,甚至是對某位同行的嫉妒……那些難以宣之於口的隱秘情緒,此刻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麵前。
她第一次如此精準地觸碰到了來訪者的核心困擾,引導的話語總能恰到好處地戳中痛點。谘詢結束時,小林哭了,不是壓抑的啜泣,而是釋放般的痛哭,臨走前緊緊握住陳靜的手:“陳老師,謝謝您,我感覺……輕鬆多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陳靜癱坐在沙發上,渾身無力。剛才那半小時,比她以往任何一次谘詢都要消耗精力,但也前所未有的高效。她看向辦公桌角落那根銀白的網線,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預感——這一切,一定和它有關。
接下來的幾天,陳靜的世界徹底變了。
走在辦公樓的走廊裡,同事們的心聲像彈幕一樣在她腦海裡飄過:
【“今天中午吃什麼?樓下那家麵館好像不錯……”】
【“剛才老板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是不是上次報告沒做好?”】
【“陳靜最近怎麼怪怪的,看人的眼神好像能穿透一切……”】
去咖啡館買咖啡,吧台小哥的心聲清晰可聞:
【“這位女士要的是冰美式,少冰,記住了彆弄錯……她是不是心情不好?眉頭皺得好緊。”】
甚至在回家的地鐵上,周圍乘客的一閃念想法也會鑽入她的意識:
【“快點到站吧,累死了……”】
【“旁邊這人身上好香,是什麼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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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股票又跌了,虧大了……”】
起初,這能力讓她的谘詢工作如虎添翼。她能瞬間識彆來訪者的防禦機製,精準找到問題根源,谘詢效果顯著提升,預約量也翻倍增長。同行們都稱她為“天才谘詢師”,說她有“讀心術”。
但很快,麻煩就來了。
她再也無法享受一場“單純”的對話。朋友約她吃飯,笑著說“最近挺好的”,她卻聽到對方心裡在抱怨工作不順、感情受挫;母親打電話來,叮囑她“注意身體”,她卻聽見母親內心深處對她至今單身的焦慮;甚至連樓下的鄰居跟她打招呼“小陳回來啦”,她都能聽到對方心裡在想“這姑娘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總是愁眉苦臉的”。
每個人的秘密、隱私、甚至是一閃而過的惡意念頭,都在她麵前無所遁形。這讓她感到一種巨大的壓力和孤獨。她再也無法相信表麵的笑容和溫和的話語,因為她知道那背後可能隱藏著完全不同的想法。
一天晚上,她參加一個行業聚會,一位平時對她頗為友善的前輩端著酒杯走過來,笑容滿麵地說:“陳靜啊,你最近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後生可畏啊。”
但陳靜聽到的卻是:
【“哼,不過是走了狗屎運,說不定用了什麼旁門左道的方法,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那一刻,陳靜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勉強笑了笑,找了個借口提前離開了聚會。
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城市的霓虹燈光影交錯,映在她疲憊的臉上。她能聽到遠處情侶的甜蜜心聲,也能聽到小巷裡醉漢的呢喃,甚至能聽到路邊流浪貓對食物的渴望。這些聲音像無數根細針,密密麻麻地紮進她的大腦,讓她頭痛欲裂。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看著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眼神裡充滿了疲憊和迷茫。這“心靈之窗”打開的,究竟是通往理解的橋梁,還是隔絕世界的高牆?
她想起那個標著“有緣人”的快遞盒,想起那根銀白的網線。這突如其來的能力,讓她成為了更優秀的谘詢師,卻也讓她失去了“不懂”的權利。她再也無法回到那個隻需要用耳朵傾聽的過去,每一天都活在他人思想的洪流中,無處可逃。
與此同時,在城市另一端的“天穹實驗室”裡,葉雲天看著屏幕上新增的能量波動圖譜,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
“月瞳,你看這個,”他指著一個代表“腦電波異常共振”的光點,“波動源來自市中心的心理谘詢區,能量性質……像是思維共振放大。”
林月瞳閉上眼睛,眉心微蹙,片刻後睜開眼:“是很清晰的意識讀取能力,範圍還在擴大……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潛能激發了,更像是大腦的信息接收頻段被強行拓寬了。”
實驗室的中央,一個巨大的三維地圖上,十一個能量光點正在緩緩閃爍,其中代表“心靈感知”的光點,正以一種穩定的頻率脈動著,像一顆在城市神經網絡中跳動的隱形心臟。
而此時的陳靜,正站在自家公寓的窗前,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燈。她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銀質手鏈,那是一位康複的來訪者送她的禮物。腦海裡,樓下便利店老板的心聲、對麵樓夫妻的爭吵、遠處救護車的鳴笛聲……無數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囂的海洋。
她知道,從撿到那個快遞盒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經偏離了預設的軌道。這能聽見心聲的能力,是上天賜予的禮物,還是命運埋下的陷阱?她不知道。她隻知道,明天早上,她依然要坐在那張柔軟的沙發上,傾聽來訪者的話語,同時“聽”著他們內心深處更真實的聲音——無論那聲音是痛苦、是喜悅,還是難以言說的秘密。
而那根靜靜地躺在谘詢室電腦後的銀白網線,在月光的照耀下,表麵偶爾會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幽藍色光芒,仿佛在無聲地注視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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