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織,將深秋的城市裹進一片濕漉漉的霓虹幻夢。時針劃過午夜十二點,廢棄鐘樓的鏽蝕銅鐘在狂風中發出沉悶的嗡鳴,而在鐘樓頂端破碎的彩繪玻璃陰影裡,呂道萌像一頭蟄伏的夜獸,將自己完全融入冰冷的磚石縫隙。他手中的軍用望遠鏡鏡片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十字準星卻始終穩定地鎖定著十公裡外的災後重建現場。
那裡曾是城市的金融中心,如今卻像被巨爪撕裂的蛋糕,鋼筋骨架裸露在外,吞吐著殘餘的煙塵。但在這片狼藉之上,正在上演著比任何災難都更顛覆認知的場景。
葉雲天站在半坍塌的寫字樓邊緣,身影在探照燈下被拉得細長。當呂道萌調整望遠鏡焦距時,恰好看到那男人伸出手臂——並非尋常的伸展,而是像被無形的手拉長的橡膠,金屬質感的肌腱在皮膚下滑動,五指精準地扣住一塊搖搖欲墜的混凝土預製板。隨著他手腕輕轉,數噸重的建材竟被如羽毛般提起,穩穩放置在臨時支架上,整個過程沒有絲毫遲滯,隻有金屬摩擦時發出的怪異悶響。
"彈性體……"呂道萌的呼吸在冰冷的鏡筒上凝結成白霧,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彎月形的血痕。
鏡頭偏移,林月瞳的身影出現在畫麵中。她正跪在廢墟下,徒手撕扯著扭曲的鋼筋。更詭異的是,當鋼筋斷裂時,她掌側的皮膚會泛起一層流動的銀色光澤,如同液態金屬覆蓋,而被撕裂的鋼筋斷口竟呈現出被精密機床切割般的平滑。一名被困的老者被她從碎石下抱出時,呂道萌清楚地看到她指尖的傷口在兩秒內愈合,隻留下淡淡的銀痕。
"細胞重構……"呂道萌低聲詛咒,胸腔裡有什麼東西在瘋狂滋長,帶著鐵鏽般的腥氣。
再遠處,葉雲帝的身影在瓦礫堆中如黑色閃電。他已非完全人形,小腿覆蓋著細密的深褐色絨毛,足踝以下是堅實的偶蹄,每一次踏地都能在混凝土上留下清晰的蹄印,卻又能在碎石間輕盈跳躍。他背上馱著一箱急救物資,鹿角分叉處還纏繞著通訊電纜,正在為後方指揮中心開辟信號通道。有那麼一瞬間,呂道萌看到他轉頭望向鐘樓方向,瞳孔呈現出野獸般的豎瞳反光。
而在臨時搭建的手術區,林月瑤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場噩夢。呂道萌數不清她背後究竟伸出了多少隻手臂,隻看到那些手臂如同章魚觸手般靈活舞動,有的持著手術刀進行清創,有的舉著無影燈,有的甚至在同時操作兩台呼吸機。每隻手都戴著無菌手套,但動作的協調性遠超任何外科團隊,仿佛一個意識操控著多具軀體。
四胞胎的能力則像一場元素狂歡。葉陽陽掌心的藍色火焰能精準熔解鋼筋卻不傷及周圍;葉月月指尖凝結的水球砸在塵埃上,瞬間化作一片晶瑩的淨化水域;葉明月站在高處,引動雲層中的電光,讓臨時基站的燈光忽明忽暗;而葉明明則更可怕,她隻是站在原地閉目凝神,數十塊散落的牆磚便自動排列組合,如被無形的手砌築成臨時隔離牆。
圍觀的救援隊員和民眾發出的驚歎聲,即使隔著雨幕和距離,似乎也能穿透望遠鏡的鏡片,刺進呂道萌的耳膜。他看到有人跪地祈禱,有人舉起手機拍攝,那些曾被他嗤之以鼻的"怪物",此刻卻成了救世主。
"不公平……"
這個詞從呂道萌緊咬的牙縫中擠出,帶著濃重的鼻音。他曾是葉雲天在國家基因研究所的同級博士,論文引用率常年被葉雲天碾壓,項目申請總因"葉博士已有類似研究"而被駁回。當葉雲天放棄體製內的優渥,帶著私人投資去搞那些"違背倫理"的植物基因實驗時,呂道萌曾在背後嘲笑他是科學瘋子。
直到三個月前的地震。
當新聞裡播出"橡膠人撐起廢墟千手觀音搶救傷員"的畫麵時,呂道萌正在實驗室裡對著一堆毫無進展的細胞樣本發呆。嫉妒像被喚醒的毒蛇,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憑什麼那個離經叛道的家夥能獲得神賜般的力量?憑什麼他們葉家能成為天選之子,而自己隻能在體製的夾縫裡苟延殘喘?
他猛地調整望遠鏡角度,鏡頭穿過雨簾,鎖定了市郊那片被偽裝網覆蓋的區域——葉雲天的私人實驗室。內線情報顯示,即使經曆地震,那座用特種合金建造的地下設施仍完好無損,而核心培養區裡,那株被稱為"星露"的母株,正在源源不斷地結出那些改寫命運的果實。
"不該隻屬於你……"呂道萌的眼睛裡映著望遠鏡中實驗室的輪廓,瞳孔因興奮而收縮,"這種力量,應該屬於懂得如何運用它的人——比如我。"
淩晨三點十七分,城市進入最深沉的睡眠。呂道萌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從鐘樓悄然滑落。他攜帶的便攜式黑客終端正在高速運轉,屏幕上跳動的綠色代碼如流水般侵入城市安防係統,精準癱瘓了實驗室周邊的所有監控與警報。
實驗室的氣密室在無聲的電磁乾擾下緩緩滑開,消毒霧氣中,呂道萌屏住呼吸,踏入了這個他隻在資料裡見過的禁忌領域。環形培養艙如同一排懸浮的琥珀,裡麵的營養液泛著溫暖的橙黃色光芒,而在每個培養艙中央,十顆白玉色的果實正在微光中緩緩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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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表麵沒有任何紋路,卻流動著如同月光般的光暈,仿佛內部囚禁著星辰。呂道萌能感覺到一股微弱的能量場從果實散發出來,讓他的皮膚產生細微的麻癢感。
"完美的基因載體……"他喃喃自語,從背包裡取出特製的鉛合金冷藏容器。手指觸碰到培養艙玻璃的瞬間,他甚至能感受到果實內部那活躍的基因鏈在跳動,如同活著的心臟。
沒有絲毫猶豫,他用終端破解了培養艙的磁力鎖。當第一顆星露落入容器時,呂道萌的身體因激動而輕微顫抖。十顆,不多不少,剛好十顆。他想象著這些果實能創造出怎樣的力量,想象著葉雲天發現失竊時震驚的表情,想象著自己站在權力之巔,讓那些曾經輕視他的人匍匐在腳下。
"葉雲天,"他對著空蕩蕩的培養艙,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雨水從他濕透的頭發滴落,混著嘴角扭曲的笑容,顯得格外猙獰,"你的時代該結束了。真正的進化,將由我來書寫。"
容器的蓋子合上時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如同為舊時代落下的棺蓋。呂道萌轉身融入實驗室的陰影,身後的培養艙逐漸暗去,隻留下十道空缺的光暈,像十隻驚愕的眼睛,注視著這個被野心點燃的雨夜。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葉雲天正站在重建工地的臨時指揮中心,渾然不知自己親手培育的奇跡,已悄然落入陰影之中。他揉了揉因連日工作而酸澀的眼睛,看著窗外依舊滂沱的大雨,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天亮前,必須再救出三個被困者。
他不知道,隨著十顆星露的失竊,一個由嫉妒、野心和扭曲力量構成的黑暗時代,已在他背後拉開了序幕。而那個潛藏在陰影中的覬覦者,即將用他給予的鑰匙,打開一扇通往毀滅與混亂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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