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灰沉降區像一片被遺忘的墳場。
灰白色的火山灰覆蓋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厚達數厘米的灰燼層踩上去如同陷入積雪，發出“噗嗤”的悶響，每一步都能揚起細密的粉塵。空氣裡彌漫著嗆人的硫磺味與火山灰特有的乾燥氣息，即使隔著作戰服的過濾係統，葉雲天仍能感覺到鼻腔裡傳來的刺痛感——那是極細微的火山灰顆粒穿透過濾層後的殘留刺激。
“能見度不足五米，”叮叮懸浮在隊伍前方，光學傳感器在灰幕中艱難地捕捉著影像，“火山灰濃度230g3，遠超安全閾值。更異常的是，這些灰燼中含有未知的精神乾擾因子，能與生物腦電波產生共振。”
林月瞳的臉色比進入符文通道時更加凝重，她的能量手環始終保持著低功率運轉，釋放出的探測波在灰幕中蕩開漣漪。“是幻火使的領域，”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這些火山灰不是自然沉降，而是被他的能力賦予了‘焚心’的特性。”
葉雲天停下腳步，戰術手電的光束在前方掃過，照亮的隻有翻滾的灰白色粉塵，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簡化成了黑白兩色。“所有人切換到最高級彆的空氣過濾模式，”他拍了拍胸前的過濾閥，“儘量減少呼吸頻率，保持通訊暢通。”
當當的機甲在這種環境下顯得格外笨重，每一步都要揚起大片火山灰，機甲表麵的散熱孔已經被粉塵堵塞了大半，隻能依靠內部循環係統維持運轉。“機甲傳感器受到嚴重乾擾，熱成像功能失效，”她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無法識彆前方5米外的物體。”
包包正用特製的采樣器收集火山灰樣本，透明的樣本管中，灰白色的粉塵緩慢沉降，在管壁上留下細微的劃痕。“初步分析，火山灰中含有微量的‘神經同步晶體’，”她的機械臂快速操作著便攜分析儀，“這種晶體在接觸生物呼吸係統後，會釋放出與大腦視覺中樞、痛覺中樞頻率一致的電磁波，從而引發幻覺。”
“也就是說，看到的、感覺到的火焰，全是假的？”豆豆的機械眼轉動著，掃描著周圍的環境數據，“但大腦會信以為真。”
“比這更危險，”林月瞳的能量手環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震顫，“這種幻覺會繞過意識層麵，直接作用於潛意識。即使知道是假的，身體也會做出本能反應——比如，為了躲避‘火焰’而衝向真正的危險。”
她的話音未落，走在最前麵的叮叮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警報：“警告！檢測到叮叮的飛行軌跡異常！她正在……朝著左側15米處的岩漿裂隙移動！”
眾人立刻朝著叮叮的方向望去，隻見懸浮在空中的叮叮正緩緩向左偏移，光學傳感器閃爍著混亂的紅光，像是失去了控製。“叮叮！你在做什麼？！”葉雲天對著通訊器大喊。
“火……好多火……”叮叮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音特有的驚恐，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我的左翼被點燃了……好燙……必須找地方降溫……那裡有水……”
葉雲天心中一沉——左側15米處根本沒有水，隻有一條深不見底的岩漿裂隙，裂隙中翻滾的岩漿在火山灰的遮擋下，隻能看到隱約的紅光。在叮叮的幻覺裡，那裡竟然成了可以滅火的水源！
“當當，抓住她！”葉雲天喊道。當當的機甲立刻伸出機械臂，一把抓住叮叮的懸浮裝置，將她強行拉了回來。被拉回的叮叮還在掙紮，發出痛苦的電子音：“放開我！火！我要被燒死了！”
“她的生理指標一切正常，”豆豆快速掃描後報告，“能量核心穩定，溫度37c，沒有任何灼燒痕跡。但腦電波異常活躍，痛覺中樞和視覺中樞的放電頻率達到了峰值。”
“是焚心煙的精神攻擊！”林月瞳閉上雙眼，雙手在胸前結印，腕間的能量手環爆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所有人集中精神！我要展開群體精神屏障！”
金色的光芒以林月瞳為中心擴散，形成一個直徑約十米的半透明能量場。能量場接觸到漂浮的火山灰時，發出細微的“滋滋”聲，灰白色的粉塵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屏障，在能量場表麵凝聚成細小的顆粒，緩緩墜落。
“精神屏障展開，”林月瞳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吃力，額角滲出的汗珠在能量場中蒸發成白色的霧氣，“正在隔絕神經同步晶體的電磁波……但這些晶體的頻率在不斷變化，屏障隻能削弱70的效果！”
葉雲天突然感覺到一股灼熱感從腳底升起，仿佛腳下的火山灰變成了燒紅的鐵板。他低頭望去，地麵依舊是灰白色的粉塵，但那種灼燒感卻越來越強烈，甚至能“看到”自己的作戰靴正在冒煙、熔化。“該死！”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我也開始產生幻覺了——腳下有火。”
“我也是，”當當的聲音從機甲中傳來，“機甲外殼的溫度傳感器顯示正常，但我的駕駛艙裡……全是火焰，我能聞到金屬熔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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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幻火使的能力，”林月瞳的聲音在顫抖，顯然維持屏障和抵抗幻覺的雙重消耗讓她不堪重負，“他能根據每個人的恐懼定製幻覺……越是害怕火焰，幻覺就越逼真。”
包包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她的機械臂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醫療艙裡的藥劑瓶被打翻了好幾支。“我的背包……著火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冷卻劑……燒沒了……”
“包包！冷靜！”葉雲天對著通訊器大喊，同時強行壓製住自己衝向“水源”的衝動——他的幻覺裡，右側出現了一片清澈的水池，正散發著誘人的涼意，但理智告訴他，那很可能是另一個岩漿裂隙，“想想你的藥劑！想想怎麼破解這種幻覺！”
這句話似乎點醒了包包，她猛地晃了晃腦袋，機械眼閃過一道清醒的紅光。“對……藥劑……神經鎮定……”她掙紮著打開醫療艙的備用艙門，從裡麵取出幾個標有“緊急鎮定”字樣的試劑瓶，“神經鎮定氣霧劑！需要……苯二氮?類化合物……加上γ氨基丁酸抑製劑……”
她的機械臂在顫抖中快速操作著，將幾種不同顏色的液體注入一個特製的噴霧罐中，罐體內的攪拌裝置高速旋轉，發出嗡嗡的聲響。“混合比例……310.5……需要快速冷卻……”她將噴霧罐貼在自己的冷卻背心上，利用超導冷卻服的餘溫進行降溫。
“還有30秒！”包包的額頭上滲出冷汗，“幻覺在乾擾我的判斷力……劑量可能會有誤差……”
“相信你的計算，包包！”林月瞳的聲音帶著鼓勵，能量屏障的光芒又黯淡了幾分，“屏障快撐不住了！”
葉雲天能感覺到腳下的“灼燒感”已經蔓延到了小腿，皮膚仿佛被燒得滋滋作響，甚至能“聽到”自己的肌肉在燃燒。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一個強烈的念頭在腦海中盤旋：跳出去，跳進那個水池裡，就能解脫了。
“完成了！”包包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她舉起灌滿淡藍色液體的噴霧罐，按下了噴嘴，“神經鎮定氣霧劑，擴散模式！”
細密的淡藍色霧氣從噴霧罐中噴出，在林月瞳的精神屏障內迅速擴散。霧氣接觸到火山灰的瞬間，灰白色的粉塵像是被凍結了一般，停止了飄動。葉雲天吸入一口帶著薄荷味的霧氣，腦海中那股灼熱的感覺突然減輕了許多，腳下的“火焰”開始變得透明，水池的幻象也隨之淡化。
“有效！”他驚喜地喊道，“灼燒感在消退！”
“氣霧劑能抑製大腦幻覺中樞的神經元活性，”包包一邊更換噴霧罐的內膽，一邊解釋，“配合月瞳的精神屏障，能阻斷90以上的幻覺信號！”
當當的機甲停止了顫抖，駕駛艙內的警報聲消失了。“幻覺解除，”她的聲音恢複了冷靜，“機甲傳感器正常。”
叮叮也清醒過來，光學傳感器重新鎖定目標：“檢測到幻火使的能量信號在東北方向80米處，很微弱，但確實存在。他在移動，似乎不想正麵接觸。”
林月瞳緩緩收起能量手環，臉色蒼白如紙，身體晃了晃，被葉雲天及時扶住。“他在試探我們的底線，”她喘著氣說道，“焚心煙隻是開胃菜，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麵。”
葉雲天望著前方依舊彌漫的火山灰，戰術手電的光束穿透灰幕，照亮了一片更加崎嶇的地形。“不管他有什麼招數，我們都得接下，”他將林月瞳扶穩，“包包，再多準備幾罐氣霧劑。豆豆，規劃下一條路線，避開岩漿裂隙。”
團隊再次出發，腳步堅定。火山灰依舊漂浮在空氣中，但在精神屏障和神經鎮定氣霧劑的雙重保護下，那些灰白色的粉塵失去了“焚心”的魔力。隻是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幻火使就隱藏在這片灰幕之後，如同一個耐心的獵手，等待著他們露出破綻的那一刻。而火山的心臟地帶，還有更多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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