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通道閉合的瞬間，葉雲天和林月瞳都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維度錯位感。
這裡的世界像是一幅被強行壓平的畫。天空是純粹的、沒有縱深的灰藍色，遠處的建築線條僵硬得如同用直尺畫出，棱角分明，卻缺乏立體感。地麵並非平滑的平麵，而是由無數交錯的幾何圖形構成，三角形、正方形、六邊形……它們以一種詭異的規律緩慢轉動，邊緣處偶爾會泛起漣漪般的光帶——那是高維空間向低維投影時產生的維度褶皺。
“20號宇宙，高維空間的低維投影體。”葉雲天扶著額頭，適應著這種剝離了部分維度的視覺衝擊，“在這裡，時空坐標的容錯率極低，任何微小的重疊都可能引發量子層麵的連鎖反應。”
林月瞳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的擬態能力本質上是對物質維度的重塑，在這個本身就存在維度缺陷的世界裡，她能感覺到能量流動變得滯澀。“求救信號很強，但……很奇怪，像是兩個信號源重疊在了一起。”她調出信號追蹤器，屏幕上隻有一個紅點在閃爍，但紅點內部卻有兩個微弱的峰值在交替跳動。
兩人循著信號源前進，腳下的幾何圖形發出細微的“哢噠”聲。越往前走，空氣裡彌漫的能量波動就越紊亂，像是有兩台頻率不同的發電機在近距離運轉，彼此乾擾，發出刺耳的噪音。
轉過一棟由無數立方體堆疊而成的建築，眼前的景象讓葉雲天和林月瞳同時停下了腳步，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在一片由正五邊形構成的地麵上，跪著一個“人”。
不，準確地說，是兩個“人”。
兩個一模一樣的葉雲天，從胸腔到腰部的位置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他們的肋骨、內臟、甚至骨骼都像是被強行焊接，皮膚在融合處形成了扭曲的褶皺，呈現出一種介於血肉和金屬之間的詭異質感。他們的手臂各自耷拉在身體兩側，手指偶爾會不受控製地抽搐，像是在互相較勁。
“3號……20號……”葉雲天的聲音有些乾澀。他能認出，左邊露在外麵的那隻手戴著的是“雲天3號”的戒指，而右邊那隻屬於這個宇宙的“葉雲天20號”。
兩個葉雲天的頭都低垂著，長發淩亂地遮住了臉。聽到聲音，他們同時抬起頭，露出兩張同樣痛苦而混亂的臉。
“0……0號？”左邊的葉雲天3號先開口，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每個字都伴隨著胸腔的劇烈起伏，“救……我們……”
話音未落，右邊的葉雲天20號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嘴角咧開一個扭曲的笑容：“晚了……太晚了……我們……已經是一個人了……”他的聲音裡夾雜著另一個頻率的嘶吼，像是3號的意識在試圖搶奪控製權。
“他們的意識在互相乾擾。”林月瞳的聲音帶著凝重，“量子糾纏融合不僅發生在物理層麵，連意識都被綁定在了一起。”
葉雲天注意到，兩人融合處的皮膚下，有微弱的紅光在閃爍，而且頻率越來越快。他立刻看向兩人手腕上的穿越機顯示模塊——那裡的倒計時正在瘋狂跳動，隻剩下15分鐘。
“穿越機的能量核心也融合了！”葉雲天的瞳孔驟然收縮，“兩個不同頻率的能量源強行疊加，正在產生湮滅反應，15分鐘後就會爆炸！”
“必須立刻分離他們！”林月瞳當機立斷，身體開始發生驚人的變化。她的形態不再局限於實體，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化作一道流動的光帶，光帶中浮現出無數旋轉的量子雲圖和複雜的公式流。“擬態‘量子分離器’啟動，正在分析融合部位的粒子糾纏頻率。”
她的聲音變成了無數音調疊加的和聲，仿佛來自不同的維度：“粒子糾纏強度極高，融合度超過78……但檢測到意識層麵的量子波動存在差異……找到了！是‘意識波長’！”
光帶中投射出兩道交織的藍色波形，它們大部分重疊，但在波峰和波穀的細微處，存在著難以察覺的差異。“3號的意識波長偏向2.1赫茲，20號的偏向1.9赫茲，雖然差距隻有0.2赫茲，但這是他們作為獨立個體的量子特征！”
葉雲天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意識波長的差異，意味著他們的量子態並未完全同化，這是分離的關鍵。但如何利用這0.2赫茲的差異？
“需要一個‘反向糾纏場’。”他迅速做出判斷，目光落在兩人手指上的戒指控製器上，“穿越機的核心部件裡有量子糾纏發生器，隻要拆解它們，重組一個能釋放反向頻率的裝置，就能利用意識波長的差異製造排斥力。”
“但拆解核心部件會讓爆炸倒計時加速！”林月瞳的和聲裡帶著警示，“而且風險極大，一旦參數錯誤，可能會讓他們徹底湮滅！”
葉雲天看向那兩個在痛苦中掙紮的自己。3號的眼睛裡還殘留著求生的意誌，而20號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嘴角卻依舊掛著一絲詭異的笑——那是兩個意識在爭奪身體控製權的表現。倒計時已經跳到了12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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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時間猶豫了。”葉雲天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月瞳，幫我固定住他們，同時實時同步他們的意識波長數據！”
“收到！”光帶化作一個能量罩，將連體的兩人包裹其中，暫時穩定住他們的身體，防止在拆解過程中發生劇烈掙紮。
葉雲天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3號和20號的手。他們的戒指因為身體融合而緊緊貼在一起，表麵的能量紋路已經變得極其不穩定，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忍著點！”他對兩人說，然後用隨身攜帶的納米級切割工具，精準地對準戒指與手指連接的縫隙。切割器發出微弱的藍光，避開了血管和神經，幾秒鐘後，兩枚戒指被完整地取了下來。
他立刻將戒指放在地上，用工具拆開了表麵的合金外殼，露出了裡麵密密麻麻的微型元件。核心部件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藍色晶體，裡麵流轉著液態的能量——這就是量子糾纏發生器。
“波長數據同步中……3號：2.102赫茲，20號：1.897赫茲……”林月瞳的聲音不斷報出精確數據。
葉雲天的手指穩定得像磐石，用鑷子夾起兩個發生器，小心翼翼地剝離掉外層的能量約束膜。當兩個核心晶體暴露在空氣中時，它們立刻產生了強烈的排斥反應，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
“就是現在！”他迅速用一根超細的超導導線，將兩個晶體按照特定的拓撲結構連接起來，形成一個對稱的反向回路。然後，他將自己的戒指貼近重組裝置，打開了腦電波輸入界麵。
“輸入3號意識特征碼……確認！輸入20號意識特征碼……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