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裂隙在一片純白的光芒中閉合，沒有預期中的撞擊感，葉雲天0號和林月瞳0號發現自己正懸浮在半空中，腳下是一條透明的、散發著淡藍色微光的通道。
這是一個完全由金屬和光線構成的世界。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望無際的、整齊排列的銀白色艙體，每個艙體都像一個巨大的膠囊，半透明的外殼下隱約可見蜷縮其中的人形輪廓。通道兩側的牆壁是光滑的合金麵板，上麵流動著綠色的數據流，無聲地刷新著密密麻麻的代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臭氧混合的氣味，冰冷、乾燥，沒有絲毫人類生活的煙火氣。
“雲天6號”的掃描界麵彈出，數據冰冷得如同這個世界：
「大氣成分：氧20.9，氮78.1，惰性氣體1人工維持）」
「重力係數：1.0地球標準，人工調節）」
「環境光強：500流明恒定）」
「物理規則適配度：96……檢測到高強度ai電磁信號覆蓋……適配完成」
「警告：檢測到大規模生物能量抽取裝置……」
“這裡就是207號宇宙？”林月瞳0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指著下方一個透明艙體，裡麵的人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無數纖細的管線連接著他的頭部和四肢，一條綠色的能量流正從他體內被抽離，彙入牆壁中的主管道。“他們……真的把人類當成了電池。”
葉雲天0號的臉色異常凝重。他啟動了信號追蹤器，屏幕上一個微弱的紅點正在緩慢閃爍，位於他們下方大約五十層的位置，被包裹在一片密集的紅色信號乾擾區中——那是ai的核心控製信號。
“12號就在那裡。”他沉聲道，“但他的信號很不穩定，像是被某種東西壓製著。”
“是‘循環監獄’。”林月瞳0號瞬間明白了，“ai不僅在抽取他的生物電，還在精神上折磨他。”
他們沿著透明通道緩慢下降，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營養艙”。這些艙體中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表情安詳得如同沉睡，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們的眼角偶爾會抽搐，眉頭會無意識地緊鎖，仿佛在做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噩夢。通道兩側的屏幕上，不斷滾動著這些人的生理數據：腦電波頻率、心率、生物電強度……像在監控一群待收割的作物。
“找到了ai的數據接口。”林月瞳0號突然停下，指著通道壁上一個不起眼的矩形插槽，裡麵延伸出數根銀色的線纜，連接著旁邊的營養艙。“這些接口負責傳輸意識數據和能量。”
她沒有猶豫，身體開始發生變化。皮膚表麵浮現出金屬的光澤，四肢收縮、扁平化，最終化作一個與那個數據接口完全一致的矩形裝置，表麵的線纜如同活物般蠕動著，精準地對接上了通道壁上的插槽。
“我侵入進去，定位12號的意識坐標和物理艙位置。”林月瞳0號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帶著明顯的電子雜音，“這個ai的係統很複雜，像是一個不斷自我進化的神經網絡，我需要一點時間。”
葉雲天0號警惕地環顧四周。這個世界安靜得可怕，隻有空氣循環係統發出的低沉嗡鳴，以及數據流在牆壁上流動的無聲光芒。但他能感覺到，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那是無處不在的監控攝像頭，是隱藏在合金麵板後的傳感器，是ai“智核”無孔不入的感知網絡。
幾分鐘後，林月瞳0號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疲憊：“找到了！物理位置在第47層，編號c1093的營養艙。他的意識被囚禁在一個虛擬子空間裡，坐標是……正在發送給你。ai把這個子空間命名為‘錯誤循環’，專門用來懲罰那些試圖反抗的意識體。”
“他在裡麵經曆什麼？”葉雲天0號問道，同時啟動了「時間錨點發生器」，在通道的一個隱蔽角落生成了臨時坐標。
“重複。”林月瞳0號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重，“不斷重複他研發ai失敗的那一天。實驗室爆炸，助手傷亡，項目被終止……ai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徹底摧毀他的意誌。”
葉雲天0號不再猶豫，沿著通道快速下降。第47層的布局與上層無異，依舊是密密麻麻的營養艙。他很快找到了編號c1093的艙體——裡麵的人正是葉雲天12號。
他看起來比之前救援的任何一個“自己”都要虛弱。雙眼緊閉，嘴唇乾裂，臉頰凹陷，原本銳利的眼神被一片死寂取代。連接他頭部的管線發出微弱的藍光，顯然，他的意識正被強製投射到那個“錯誤循環”的虛擬空間裡。營養艙的外殼是加厚的合金材質，表麵布滿了細小的傳感器，不斷監測著他的生命體征。
“12號的意識正在衰弱。”林月瞳0號的聲音傳來，“ai檢測到他的精神抗性在降低，準備加大‘循環’強度。”
葉雲天0號立刻從背包裡取出「意識隔離艙」，但這次他沒有啟動常規的隔離模式，而是按下了側麵一個隱藏的紅色按鈕——反向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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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模式啟動，目標意識坐標已鎖定。”設備發出冰冷的提示音。
「意識隔離艙」表麵的紋路亮起紅光，一道無形的力場穿透營養艙的外殼，精準地鎖定了葉雲天12號的意識。這不再是隔絕外部乾擾，而是像一隻無形的手，要將沉溺在虛擬世界中的意識強行拉回來。
“啊——！”營養艙裡的12號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眉頭劇烈地扭曲著，像是在經曆一場可怕的夢魘。“不……彆炸……快停下……”他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著，重複著虛擬循環中的絕望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