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維度方舟“星塵號”的艦身穿過最後一層維度壁壘時，整個船體都在劇烈震顫。
不是常規躍遷時的空間擠壓感，而是一種更本質的“撕裂”——虛無維度沒有固定的空間結構，舷窗外的景象是一片混沌的灰霧，灰霧裡漂浮著細碎的空間殘片，有的像融化的玻璃，有的像凝固的閃電，碰到方舟的能量護盾就會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在淡藍色的護盾上留下轉瞬即逝的黑斑。
“能量護盾損耗12，空間穩定性低於臨界值，建議降低航速。”方舟的ai語音帶著機械的平穩，卻壓不住控製台屏幕上跳動的紅色警告框。林月瞳ok號坐在副駕駛位，手指在觸控屏上飛快滑動，銀藍色的時空縫合線從她袖口滑出，像一條靈活的光蛇，纏繞在控製台的接口上——光帶每閃爍一次，屏幕上的警告框就減少一個，舷窗外的灰霧似乎也溫順了幾分。
“不用降速。”葉雲天ok號的聲音從主駕駛位傳來，他的目光鎖在前方的灰霧深處，雙手穩穩握著操縱杆。彩虹鎧甲的七道紋路在昏暗的駕駛艙裡泛著柔和的光，唯獨肩甲上的暗紋依舊是深紫色，像一道醒目的傷疤，隨著方舟的震顫輕輕跳動。
他知道ko號在等他，在這片沒有時間流逝的混沌裡，對方早已布好了陷阱。
果然，當方舟突破一片濃稠的灰霧時，前方的景象突然變了——灰霧像被無形的手撥開，露出一片巨大的、由暗紫色能量編織而成的“荊棘叢”。
那不是普通的植物形態。每一根荊棘都有成年人大腿粗細，表麵布滿了扭曲的能量紋路，紋路裡流淌著細碎的光點，仔細看去，那些光點竟然是一張張模糊的人臉——有的帶著恐懼，有的帶著憤怒，有的早已失去表情，隻剩下空洞的輪廓。林月瞳的瞳孔微微收縮，時空縫合線突然繃直，光帶頂端的感知器發出急促的“嘀嘀”聲：“這些是……意識殘片！每一根荊棘，都對應著一個被消滅的葉雲天平行體！”
ok號的呼吸一沉。他盯著那些荊棘，突然認出其中一張人臉——那是第五宇宙的“葉雲天δ”，一個以守護星係聞名的維度戰士，第八部中被ko號用“維度撕裂炮”轟成了碎片。此刻，那張人臉在荊棘的能量紋路裡痛苦地扭曲著，似乎想掙脫，卻被荊棘牢牢束縛，隻能發出無聲的嘶吼。
無數根這樣的荊棘纏繞在一起，在虛空中織成了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繭狀結構。繭的表麵不斷有能量流湧動，時而化作破碎的武器，時而化作燃燒的星球，都是被ko號毀滅過的事物的殘影。而在繭的正中央，透過半透明的能量層，能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輪廓——金屬外殼，纏繞的管線，頂端閃爍的紅色指示燈，正是2008年意識維度化實驗的核心裝置虛影。
“他在用殘片的意識喂養這個繭，實驗裝置的虛影……是他用來定位‘原點’的坐標錨點。”林月瞳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她伸手按住ok號的手臂，“小心，這些荊棘不隻是用來恐嚇的，它們能吸收意識能量，一旦被纏住，連你的七重人格都可能被剝離。”
ok號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起手，指尖觸碰了一下駕駛艙的全息投影按鈕。瞬間，艙內的主屏幕亮起，開始播放一段段破碎的影像——不是方舟探測到的外部畫麵，而是儲存在ok號記憶芯片裡的、關於ko號的過往。
畫麵裡，年輕的ko號被綁在冰冷的實驗台上，時空獵人組織的改造器械插入他的脊椎，暗紫色的能量順著管線湧入他的身體，他的慘叫聲穿透了畫麵，讓整個駕駛艙都彌漫著壓抑的氣息；接著是另一段畫麵，ko號站在一片廢墟裡，看著其他幾個葉雲天碎片被時空獵人的武器打成光粒，他想衝上去，卻被身後的鎖鏈纏住，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碎片消散，眼裡的絕望像墨一樣濃稠；最後一段畫麵，是ko號第一次見到ok號的場景——那時ok號剛融合完第七重人格，彩虹鎧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維度，ko號躲在陰影裡，眼神複雜，既羨慕，又嫉妒，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不甘。
“他不是要毀滅。”ok號的手指緊緊攥住操縱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彩虹鎧甲的紋路突然亮了幾分，“他是想證明，‘不完整’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他想起第八部終局時，ko號說過的話：“你以為融合了七個人格就是幸運嗎？你隻是沒嘗過被撕碎的滋味，沒嘗過看著自己的‘同類’一個個消失，卻連伸手的資格都沒有的滋味！”
那時他以為對方隻是單純的仇恨，現在才明白，ko號的毀滅欲背後，是深入骨髓的自我否定——他恨自己是殘片，恨所有“葉雲天”碎片的存在，更恨ok號這個“完整體”的出現，因為後者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你是不完整的，是多餘的。
就在ok號思緒翻湧時，方舟突然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控製台的屏幕瞬間黑了一半，ai的警告聲再次響起：“警告！船體被不明能量體纏繞，能量護盾損耗速度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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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號和林月瞳同時看向舷窗——那些原本圍繞著巨繭的暗紫色荊棘，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蔓延到了方舟周圍，最前麵的幾根荊棘頂端，尖銳的能量尖刺已經刺穿了外層護盾，牢牢紮在了方舟的艦身上！
更可怕的是，當荊棘接觸到方舟的瞬間，駕駛艙裡突然浮現出一道道全息影像——不是ko號的過往，而是ok號自己的記憶。
畫麵裡，是“耕耘者”人格的記憶：一片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麥穗飽滿，風吹過時會發出“沙沙”的聲響。可下一秒，麥田突然燃起大火，金色的麥子在火裡卷曲、碳化，耕耘者最喜歡的那把木犁被燒得隻剩下焦黑的殘骸，他跪在麥田裡，雙手抓著滾燙的泥土，卻什麼也留不住。
緊接著，畫麵切換成“拾荒者”的記憶：堆滿金屬碎片的垃圾山，拾荒者在山腳下搭了一個小小的鐵皮屋，裡麵藏著他撿來的舊收音機、破玩偶，是他在荒蕪宇宙裡唯一的家。可突然，垃圾山開始坍塌，巨大的金屬塊砸向鐵皮屋，拾荒者想衝進去搶救，卻被墜落的碎片壓住了腿，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被埋在廢墟之下。
還有“守護者”的失敗、“探索者”的迷路、“孤獨者”的絕望……七重人格最痛苦的記憶，此刻像潮水一樣湧入駕駛艙，每一個畫麵都真實得仿佛能觸摸到，每一絲痛苦都清晰地傳遞到ok號的神經裡。
他的頭開始劇痛，彩虹鎧甲的暗紋瘋狂跳動，深紫色的能量順著紋路爬上他的脖頸，像是要吞噬他的意識。“看，你也在痛苦……”ko號的聲音再次在腦海裡響起，帶著蠱惑的冷意，“你以為融合了他們，就能抹去這些痛苦嗎？不可能的，這些痛苦是‘葉雲天’的本質，是我們逃不掉的宿命！”
“彆被他影響！”林月瞳的聲音像一道驚雷，打斷了ko號的蠱惑。她猛地站起來，時空縫合線瞬間暴漲，化作無數道鋒利的光刃，朝著纏繞在方舟上的荊棘斬去！
“唰！唰！唰！”光刃與荊棘碰撞的瞬間，發出刺耳的能量爆炸聲。暗紫色的荊棘被切斷，斷麵處迸濺出細碎的意識光點，那些光點在空中停留了一瞬，就化作了消散的霧氣。而被切斷的荊棘殘骸，落在虛空中很快就融化成了灰霧，仿佛從未存在過。
林月瞳一把抓住ok號的肩膀，讓他的目光從那些痛苦的記憶畫麵上移開：“這些是他偷來的‘共情武器’！他收集了你七重人格的痛苦記憶，通過荊棘傳遞給你，就是想讓你認同他的邏輯——既然痛苦無法擺脫，不如一起毀滅！”
ok號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裡的迷茫已經褪去，隻剩下堅定。他抬手按住胸口的彩虹鎧甲，七道紋路同時爆發出耀眼的光芒，瞬間壓過了暗紋的紫色：“他錯了。”
他看向舷窗外那座巨大的荊棘繭，聲音清晰而有力：“痛苦不是宿命，是我們存在過的證明。我融合七重人格，不是為了抹去痛苦，是為了帶著這些痛苦，繼續走下去。”
話音落下時，方舟的能量護盾突然暴漲，淡藍色的光芒驅散了周圍的灰霧，剩下的荊棘像是感受到了威脅，紛紛向後退縮，重新纏繞回巨繭周圍。而駕駛艙裡的痛苦記憶畫麵，也隨著荊棘的撤退漸漸消散，控製台的屏幕重新亮起，ai的警告聲終於停止。
林月瞳鬆了口氣，收回時空縫合線，重新坐回副駕駛位。她看著ok號，眼裡帶著一絲欣慰：“還好你沒被他帶偏。”
“是你提醒了我。”ok號笑了笑，重新握緊操縱杆，“不過這隻是第一道陷阱，真正的考驗，還在前麵。”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荊棘巨繭，投向繭中央那道實驗裝置的虛影。灰霧在巨繭周圍翻滾，暗紫色的能量紋路依舊在流淌，ko號的氣息像一張無形的網，籠罩著整個區域。
方舟緩緩向前推進，離巨繭越來越近。ok號能清晰地感受到，肩甲上的暗紋跳動得越來越快，像是在呼應巨繭裡的能量，也像是在提醒他——終局的序幕，才剛剛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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