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土路上顛簸時,葉雲天就已經透過車窗,看到了那片不該存在的“空白”。
2026年4月的青川河下遊,本該是兩岸蘆葦泛綠、河床裸露著濕潤泥土的時節——去年這個時候,林月瞳還帶著生態組的人來這裡測過水質,說等舊水電站的殘波再弱些,就能試著種改良水稻。可此刻,車窗外的景象像被人用橡皮擦狠狠擦過:原本蜿蜒的河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光滑的半球形凹陷,像是從地麵上“挖”走了一塊完整的蛋糕,連帶著岸邊的蘆葦、河床的碎石,以及清晨來這裡勞作的村民,全都沒了蹤跡。
“停車。”葉雲天的聲音比平時沉了幾分,他推開車門時,最先聞到的不是往常的泥土腥氣,而是一種類似金屬加熱後的淡腥味——和當年雲舟1號啟動時,實驗室裡彌漫的氣味一模一樣。
林月瞳緊隨其後,手裡的探測器剛舉起來,屏幕就發出一陣尖銳的“滴滴”聲,原本平穩的綠色波形瞬間被紅色雜波吞噬,右上角的“能量強度”數值瘋狂跳動,最終停在“11.7微特斯拉”——是西山舊能源站殘波強度的三倍還多。“是蟲洞特征能量,”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動,調出雲舟1號的能量圖譜,兩條曲線幾乎完全重疊,“和序章裡檢測到的波動同源,隻是強度翻了倍。”
凹陷周圍已經圍了些村民,大多是附近村子的人,有人手裡還攥著沒來得及放下的鋤頭,有人蹲在地上抹眼淚。看到葉雲天和林月瞳穿著印著“能源修複小隊”的防護服走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顫巍巍地迎上來,手裡舉著一頂破舊的草帽:“葉隊長,你們可來了!老周他們……老周他們還在裡麵啊!”
葉雲天接過草帽,指尖能摸到殘留的潮氣——這是清晨勞作時,村民戴在頭上擋露水的。他抬頭看向那片凹陷:直徑足有一公裡的半球形區域,邊緣像是被精密儀器切割過,沒有一絲泥土外翻的痕跡,連最細的沙粒都不見殘留。凹陷的內壁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用手摸上去是涼的,沒有日曬的溫度,也沒有泥土的粗糙感,反而像觸摸一塊打磨過的鈦合金板。
“什麼時候發現的?”葉雲天蹲下身,將便攜式光譜儀的探頭貼在凹陷邊緣,儀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數據:“無物質殘留,檢測到微量跨空間粒子,能量特征匹配雲舟1號蟲洞波動……”
“今早六點多,”老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家就在河對岸,早上起來喂雞,就看見河上空閃了一下藍光——不是閃電,是那種淡藍色的膜,像把整個河灣罩住了似的。我還揉了揉眼睛,想著是不是看錯了,結果再一看……河沒了!老周他們幾個在河邊割蘆葦的,也沒了!”
“淡藍色的膜?”林月瞳立刻追問,手裡的探測器對準凹陷中心,“您能仔細說說嗎?比如膜的形狀、亮了多久?”
“就是圓的,剛好罩住下麵的河灣,”老人比劃著,手指顫抖,“亮了也就一秒鐘吧,沒聲音,也沒刮風,就那麼閃了一下,然後膜沒了,河也沒了。我們跑過來一看,就剩這麼個坑……喊了老周他們的名字,沒人應,連他們的鐮刀、水桶都沒留下。”
葉雲天站起身,走到凹陷邊緣的一塊田埂上——這裡本該是村民種玉米的地方,現在田埂的儘頭突然斷裂,斷口和凹陷邊緣一樣整齊,像是被無形的刀切斷。他拿出手機,調出2025年雲舟1號首次試航時的視頻:畫麵裡,淡藍色的光波從雲舟1號的立方體外殼上擴散開,包裹住實驗用的小麥幼苗,瞬間完成傳送。視頻裡的藍光,和老人描述的“淡藍色光膜”,顏色、亮度甚至擴散的速度,都一模一樣。
“把雲舟1號磁約束環的參數調出來。”葉雲天對林月瞳說。林月瞳立刻操作探測器,調出2025年9月的質檢數據——那枚有0.02毫米磨損的磁約束環,在高能量輸出時會出現“參數漂移”,當時記錄的漂移頻率是“4.2赫茲”。而此刻,光譜儀檢測到的凹陷區域能量頻率,正是4.2赫茲。
“完全匹配。”林月瞳的聲音有些發緊,她將探測器屏幕轉向葉雲天,“光膜的能量特征、波動頻率,甚至覆蓋時的靜默狀態,都和磁約束環磨損後的參數漂移一致。這不是自然現象,也不是常規武器能做到的——沒有爆炸,沒有衝擊,是純粹的空間層麵的‘剝離’。”
葉雲天點點頭,目光掃過凹陷中心——那裡的跨空間粒子濃度最高,光譜儀的探頭在微微發燙。他想起序章裡的推測:未閉合的蟲洞裂隙,在能源殘波的共振下擴大,形成了空間吸附力。現在看來,這個推測已經被驗證了——青川河下遊的舊水電站,殘留的能源殘波與蟲洞裂隙共振,讓裂隙擴大到足以“吸附”一整個河灣的程度,那道淡藍色光膜,就是裂隙擴張時產生的空間屏障,將河灣、水流和村民一起,從本宇宙“剝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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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可能是外力攻擊?比如……其他勢力的技術?”一個年輕的隊員小聲問,他是去年剛加入小隊的,沒經曆過“植物拯救計劃”的研發,對“蟲洞”“跨空間”這類概念還帶著些陌生的敬畏。
葉雲天搖搖頭,指著凹陷邊緣的田埂:“如果是外力攻擊,會有衝擊波痕跡,至少會有泥土飛濺、植被倒伏,但你看這裡——”他蹲下身,撥開田埂上的草葉,“草還是立著的,葉片上的露水都沒掉。而且,攻擊不會隻‘剝離’特定區域,還能精準避開周圍的農田、道路。這隻有一種可能:是空間自身的力量,將這片區域‘吸入’了另一個空間。”
“那……老周他們還有救嗎?”老人的聲音帶著最後一絲希望,抓住葉雲天的防護服袖口。
葉雲天沉默了片刻。他想起2025年,葉雲舟從未來回來,說過“時空傳送不會直接傷害生命,隻是改變空間位置”。但現在的情況是“蟲洞裂隙吸附”,不是可控的傳送,誰也不知道被吸入的空間是什麼樣的,會不會有生存條件。他隻能拍了拍老人的手,語氣儘量平穩:“我們會儘全力查,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裂隙的規律,防止再出現這樣的事。”
林月瞳已經開始在凹陷周圍布置監測設備——四個小型能量探測器,分彆對準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用來追蹤裂隙的能量變化。她蹲在設備旁調試時,突然“咦”了一聲,指著探測器屏幕:“你看,能量波動有周期性,每十分鐘會出現一次小峰值,峰值方向……指向黑鬆森林。”
葉雲天立刻湊過去——屏幕上的紅色波形,每十分鐘就會向上凸起一次,峰值對應的方位,正是30公裡外的黑鬆森林。那裡有舊能源管道,是當年製造磁約束環的材料來源地,也是能源殘波集中的區域。
“下一個目標可能是黑鬆森林。”葉雲天的眉頭皺起來,他拿出對講機,對小隊成員說,“立刻聯係黑鬆森林附近的生態站,讓他們密切監測能量波動,一旦發現淡藍色光膜,立刻上報。另外,在這裡留兩個人值守,記錄能量數據,其他人跟我回實驗室,分析裂隙的擴張規律。”
夕陽西下時,葉雲天和林月瞳回到了西山實驗室。板房裡的屏幕上,青川河凹陷的能量數據正在實時跳動,旁邊是雲舟1號的蟲洞參數檔案。葉雲天盯著屏幕上重疊的曲線,手指在控製台上敲擊,試圖構建裂隙擴張的模型。
“磁約束環的磨損是根源,能源殘波是催化劑,”林月瞳將一杯熱咖啡放在他手邊,“現在的問題是,裂隙已經連接了未知空間,我們不知道那個空間的情況,也不知道吸附的頻率會加快還是減慢。”
葉雲天喝了一口咖啡,暖意沒驅散心底的沉重。他想起當年研發雲舟1號時,為了趕進度,忽略了那枚磨損的磁約束環,現在釀成了這樣的後果——15名村民失蹤,一條河消失,下一個可能是更大的黑鬆森林。他打開加密文件夾,裡麵有年輕的自己和葉雲舟的合照,照片裡的兩人舉著雲舟1號的模型,笑容燦爛。那時他們以為,穿越時空就能拯救未來,卻沒料到,拯救未來的過程中,會留下新的危機。
“不管那個空間是什麼,我們都要找到關閉裂隙的方法。”葉雲天關掉照片,重新看向屏幕,“先從磁約束環的修複入手,當年能用它打開蟲洞,現在或許能用它關閉裂隙。還有,黑鬆森林那邊要盯緊,不能再有人失蹤了。”
林月瞳點點頭,拿起探測器,開始整理青川河的能量數據。實驗室外,夜色漸濃,應急燈的光芒在金屬管道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屏幕上,青川河凹陷的能量波動仍在繼續,每十分鐘一次的小峰值,像在倒計時,提醒著他們:一場更大的空間危機,正在黑鬆森林的方向,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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