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燈的冷光在車庫地麵投下狹長的影子，我盯著工作台上跳動的時空炸彈倒計時——“18小時32分”，紅色數字像滴在心上的血，每跳一下都讓空氣更沉一分。陳曦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口，眼神示意我去車庫角落的儲物間，她手裡攥著個銀色的恒溫袋，袋口露出半截透明試管，裡麵裝著幾根深棕色的頭發。
“天哥，我有辦法確認她的身份。”儲物間的門關上時，陳曦的聲音壓得很低，她把恒溫袋放在臨時搭的小桌上，打開袋口取出試管，“雲舟1號的儲物格裡，我找到這個——2020年咱們第一次提煉月瞳素時，月瞳掉的頭發，當時她笑著說‘留著吧，萬一以後需要基因對照’，沒想到真用上了。”
試管壁上貼著張泛黃的標簽，上麵是林月瞳娟秀的字跡：“2020.07.15，月瞳素初代實驗，樣本編號001”。我的指尖碰到試管，冰涼的玻璃觸感像穿過時光，回到六年前的實驗室——那時林月瞳還沒被擄走，我們圍著燒杯裡淡紫色的月瞳素，她頭發上沾著點試劑粉末，笑著說“這是咱們夢想的第一步”。
“我想做基因對比。”陳曦推了推眼鏡，從口袋裡摸出個小巧的采樣棉，“但得拿到她的生物樣本，唾液或者血液都行。直接要肯定會引起懷疑，我想借口‘剛從2號宇宙回來，可能攜帶未知病菌，做個基礎身體檢查’，她應該不會拒絕——如果她是複製品，預設指令裡肯定有‘配合團隊’的條款，避免暴露。”
我點點頭，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著。如果基因對比證實她是複製品，那真正的林月瞳還在2號宇宙受苦；可如果不是……我不敢想後麵的可能性，隻能攥緊試管，指甲掐得掌心發疼。
當天下午，陳曦拿著個銀色的檢測盒找到“林月瞳”時，她正在車庫門口看梧桐樹，聽到“身體檢查”的提議，眼神閃爍了一下，卻很快點頭：“好啊，畢竟從2號宇宙回來，確實該檢查下。”她跟著陳曦走進臨時檢測區，坐下時雙手放在膝蓋上，姿勢標準得像個等待指令的機器人——真正的林月瞳做檢查時，總會下意識轉手腕上的銀鐲子，那是她媽媽留的遺物，可眼前這人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我站在遠處看著，陳曦把采樣棉遞過去，說“含一下，測個唾液樣本”，“林月瞳”接過棉棒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含了幾秒後遞回去，全程眼神平靜，沒有任何不適——可我記得，林月瞳從小就怕棉棒蹭到口腔內壁，每次做檢測都會皺著眉說“有點癢”。
樣本送進便攜式基因檢測儀後，我們等了整整兩天。這兩天裡，王磊把雲舟2號的反電磁乾擾係統加固了三層，趙凱破解了暗宇基地的部分防禦地圖，而“林月瞳”就像個沒事人，每天坐在車庫角落，要麼看我們忙碌，要麼盯著窗外的梧桐樹，偶爾會問“炸彈拆得怎麼樣了”，語氣裡沒有絲毫擔憂，隻有程式化的關心。
第三天清晨，基因檢測儀的提示燈終於從紅色變成綠色。陳曦第一時間叫醒我，我衝進檢測區時，她正盯著屏幕上的基因圖譜，手指在觸屏上滑動，調出兩段對比曲線——一段是2020年的頭發樣本，一段是“林月瞳”的唾液樣本，兩條曲線大部分重合，卻在中間段有個明顯的分叉。
“相似度98，”陳曦的聲音帶著點疲憊，卻異常堅定，“剩下的2差異，出在第17號染色體上——你看這裡。”她指著屏幕上一段閃爍的藍色代碼，“人工植入的基因片段，是2號宇宙特有的編輯技術，能改寫部分生理特征，還能預設指令。更關鍵的是，”她調出另一個數據框，“月瞳有個特有的小麥過敏基因標記，在第5號染色體上，這個‘林月瞳’的基因裡，沒有這個標記——這也是為什麼她看到小麥幼苗時沒有過敏反應，還說‘奇怪’。”
“所以，她確實是複製品。”我盯著屏幕上的藍色代碼，心裡最後一點僥幸被徹底碾碎——暗宇葉雲天用林月瞳的基因克隆了她，植入基礎記憶，就是為了讓我們放鬆警惕，甚至可能想通過她獲取雲舟的核心數據。
“走，找她對質。”我抓起檢測報告和裝著頭發樣本的試管，腳步沉得像灌了鉛。“林月瞳”還坐在車庫角落，看到我們過來，立刻站起來，臉上露出熟悉的微笑：“雲天，檢測結果出來了嗎？我沒事吧？”
“你是誰？”我把報告摔在她麵前的折疊椅上，聲音裡壓著抑製不住的憤怒，“彆再裝了，林月瞳的基因裡有小麥過敏標記，你沒有；她的第17號染色體上沒有人工代碼，你有——你是暗宇葉雲天做的複製品，對吧？”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神瞬間變得慌亂，下意識後退半步：“雲天，你在說什麼？我就是月瞳啊，你怎麼不相信我？是不是檢測錯了？”她伸手想碰我的胳膊，動作和以前一模一樣，可我卻覺得無比陌生。
“檢測錯了？”我拿起裝著頭發樣本的試管，舉到她麵前，“這是2020年的你，和現在的你基因對不上，你還要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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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觸發了某個開關，她突然捂住頭，身體開始劇烈抽搐，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似的。“指令錯誤……無法識彆……”她嘴裡重複著毫無意義的詞語，聲音越來越大，帶著機械的卡頓，“保護暗宇葉雲天……帶回雲舟2號數據……指令優先級最高……”
“不好！是底層指令被觸發了！”趙凱的喊聲剛落，王磊已經舉著個銀色的d設備衝過來——那是他連夜改裝的電磁乾擾器，按下開關後，設備發出一陣微弱的嗡鳴，靠近“林月瞳”時，她的抽搐突然停住，像被按下暫停鍵的機器人，雙手垂在身側，眼神空洞得沒有一絲神采，嘴裡的指令也戛然而止。
“她的記憶是預設的，”趙凱蹲在她旁邊，檢查了下她的瞳孔，“底層指令應該是‘身份暴露時，優先執行暗宇葉雲天的任務’，剛才要是沒及時乾擾，她可能會攻擊我們，或者破壞雲舟的數據。可惜乾擾太快，沒從她嘴裡套出更多關於真實月瞳的信息。”
我看著癱在地上的複製品，心裡五味雜陳——她的臉和林月瞳一模一樣，卻沒有絲毫靈魂，隻是個被編程的工具。王磊用繩子把她綁在折疊椅上，防止再觸發指令，陳曦則去拿鎮靜劑，想讓她保持穩定。
就在這時，雲舟2號的信號接收器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滴滴”聲，紅色的提示燈瘋狂閃爍。趙凱立刻衝回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有加密信號！來源……是2號宇宙！”
屏幕上的解密進度條一點點推進，隨著“100”的提示彈出，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出來——那是暗宇葉雲天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冷笑：“葉雲天，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發現了？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我的拳頭瞬間攥緊，指節泛白。揚聲器裡的聲音還在繼續：“沒錯，她是我做的複製品，用林月瞳的基因克隆的，植入了你們的日常記憶，就是為了讓你以為‘救回了人’，放鬆警惕。可惜啊，你還是太謹慎了。”
“真實的林月瞳在哪裡？”我對著麥克風吼道，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彆急啊，”暗宇葉雲天的笑聲帶著殘忍，“她在2號宇宙的‘時空監獄’裡，那地方的時間流速比外界快10倍——你們這裡過一天，她那裡就過十天。你要是不來，她會在裡麵慢慢‘變老’，從26歲變成36歲，46歲……直到忘記你是誰，忘記雲舟，忘記所有和你有關的事。”
話音剛落，電腦屏幕上突然彈出一張照片。照片裡，真實的林月瞳被關在一個透明的圓柱形艙體裡，艙壁上印著“時空監獄07號”的字樣，她穿著件灰色的囚服，臉色蒼白得沒有血色，頭發也亂了些，卻眼神堅定地舉著一張紙條，上麵的字跡潦草卻有力：“彆信複製品，找反物質中和劑，救自己，也救我。”
照片裡的她，眼角下的小痣還在，左手腕上的銀鐲子雖然有些磨損，卻還戴著——那是她媽媽的遺物，她從不離身。我的眼眶瞬間發熱，手指撫過屏幕上她的臉，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必須去2號宇宙，必須救她出來。
“天哥，”王磊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堅定，“彆擔心，我們已經加固了雲舟，趙凱也破解了部分防禦地圖，這次去2號宇宙，一定能把月瞳救回來，還能拿到反物質中和劑。”
陳曦點點頭，手裡拿著新的月瞳素配方：“我優化了配方，能讓臨時中和裝置撐更久，給我們爭取更多時間。”
趙凱把照片保存下來，設成電腦桌麵：“暗宇葉雲天以為時空監獄是陷阱，可他不知道，我們已經有了複製品這個突破口——隻要再從她嘴裡套點線索，潛入基地不是問題。”
我看著屏幕上林月瞳的照片，又看了看被綁在角落的複製品，心裡的決心像燒紅的鐵，無比堅定。暗宇葉雲天的挑釁，反而讓我們更清楚自己要做什麼——救回林月瞳，拆解時空炸彈，徹底解決2號宇宙的威脅。
車庫外的太陽升了起來，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雲舟2號的外殼上，反射出溫暖的光芒。倒計時還在跳動，可我們不再迷茫，因為我們知道，下一次跨宇航行，不是自投羅網，而是為了找回最重要的人，為了守護我們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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