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錨點穩定器的光帶褪去時,撲麵而來的是潮濕的水汽——帶著水草的清腥和星魚特有的淡甜,比記憶裡的氣息更鮮活。帝雲天眨了眨眼,適應了眼前的光亮:成片的蘆葦在岸邊隨風擺動,銀綠色的葉片上掛著晨露,折射出細碎的陽光;遠處的星源湖像一塊鑲嵌在平原上的藍寶石,湖麵泛著粼粼波光,偶爾有半透明的銀色魚影躍出水麵,尾鰭劃過空氣時留下一串轉瞬即逝的熒光——那是星魚,是他5歲時最渴望親手抓住的東西。
“時空坐標:2000年7月15日,星源湖西岸。”1號葉雲天的檢測儀屏幕上,日期數字跳動著定格,“今天是你的5歲生日。”
帝雲天的呼吸頓了一下。5歲生日,星湖劃船,抓星魚——這個被他記恨了十幾年的“失信約定”,此刻正以最鮮活的姿態鋪展在眼前。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的《珍稀草藥圖鑒》,指尖的觸感讓他稍微安定了些,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湖岸邊的那艘小木船。
那是一艘用紅鬆木做的小船,船身被打磨得光滑圓潤,船舷上用熒光草汁畫了一圈星星圖案——和他出生時的繈褓布一模一樣。此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船邊,手裡拿著一塊粗布,仔細擦拭著船板上的水痕。
是5歲時的葉建軍。他比3年前蒼老了些,眼角多了幾道細紋,鬢角冒出了幾根白發,工裝服的肘部打著兩個補丁,卻依舊乾淨整潔。他的動作很輕,像是在嗬護什麼稀世珍寶,擦完船身,又從隨身的布包裡掏出一卷防水油布,一點點塗抹在船縫上,嘴裡還念念有詞:“得塗厚點,今天風小,彆讓水滲進來,雲帝要坐呢。”
“爸提前準備了這麼久?”帝雲天的聲音有些發澀。他一直以為這個約定隻是父親隨口答應的,卻沒想過對方會如此用心。
“不止今天。”魔法葉雲天的目光落在船尾掛著的小漁網——漁網的網眼被特意縮小了,邊緣縫著柔軟的棉線,顯然是怕劃傷孩子的手,“一周前他就開始準備了,每天收工後就來打磨船身,漁網是他熬夜編的。”
話音剛落,一陣清脆的童聲從蘆葦叢後傳來:“爸!好了沒有呀?我們什麼時候去抓星魚?”
是5歲的自己。帝雲天循聲望去,那個穿著粗布小褂的小男孩正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手裡舉著一張畫紙——紙上用蠟筆畫著歪歪扭扭的小船和銀色的魚,旁邊寫著兩個稚嫩的字:“雲帝”。
葉建軍立刻放下手裡的油布,轉過身笑著張開雙臂,把撲過來的小帝雲天抱起來,舉過頭頂:“快了快了!等爸再檢查一遍船,咱們就出發。今天一定讓你抓到最大的星魚!”
小帝雲天摟著父親的脖子,把畫紙貼在他臉上:“爸,你看我畫的星魚!比上次王阿婆家的還大!”
“那當然,我兒子畫的星魚,肯定是最大的!”葉建軍抱著他轉了個圈,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等抓了真星魚,咱們把畫貼在牆上,讓它和真魚作伴。”
帝雲天站在一旁,看著父子倆的互動,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他記不起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親密時刻,記憶裡的葉建軍總是沉默的、嚴厲的,從不會這樣笑著把他舉過頭頂。原來那些被他遺忘的溫暖,真的存在過。
就在葉建軍把小帝雲天放下,準備解開係船的繩索時,他的腳步突然頓住了。目光落在船底靠近船尾的位置,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怎麼了,爸?”小帝雲天拽著他的衣角,仰著頭問。
葉建軍蹲下身,手指輕輕摸過船底——那裡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洞,邊緣很整齊,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戳穿的。更奇怪的是,洞口周圍殘留著一絲淡黑色的印記,像乾涸的墨跡,卻隱隱透著一股陰冷的能量波動。
“這是……”1號葉雲天的眉頭瞬間皺緊,他快步走上前觀察者狀態讓他能穿過實物卻不觸碰),盯著那個洞口的印記,“和序章、第二章檢測到的暗紫色波動同源!是人為破壞!”
帝雲天的瞳孔猛地收縮。有人故意破壞了小船?
還沒等葉建軍反應過來,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幾個村民快步走過來,為首的是村裡的老族長,臉色凝重:“建軍,你可彆帶孩子去湖裡!剛才村東頭的老李說,他早上看到湖麵上有黑影晃,像是風魔獸的影子!”
“風魔獸?”葉建軍站起身,語氣帶著疑惑,“這季節風魔獸很少出來啊。”
“誰說不是呢!”旁邊的王嬸插了嘴,聲音裡帶著幾分慌張,“還有人說,無星者的孩子天生招魔獸,要是帶雲帝去湖裡,說不定會把風魔獸引出來,到時候整個村子都要遭殃!”
“對!不能去!”
“為了全村人的安全,建軍你可不能任性!”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小帝雲天身上,帶著幾分警惕。
小帝雲天嚇得往葉建軍身後躲了躲,緊緊攥著他的衣角:“爸,我不要風魔獸,我不抓星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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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建軍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看著船底的洞,又看了看圍過來的村民,再看看懷裡瑟瑟發抖的兒子,拳頭一點點攥緊。他知道風魔獸的厲害,更知道村裡人的忌諱——無星者的身份已經讓兒子受了不少委屈,要是真因為去劃船引出什麼事,兒子以後在村裡就更難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