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餘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她睜大眼睛,看著林嬤嬤滿身的傷,嘴唇微微發抖。
林嬤嬤卻笑了,渾濁的眼裡泛起淚光:"娘娘......老奴終於見到您了。"
桑餘想站起來,卻被鎖鏈絆住,踉蹌了一下。林嬤嬤連忙上前扶住她,卻在碰到她手臂的瞬間愣住了——
掌中的手臂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上麵卻還拴著一條鐵鏈。
"姑娘......"林嬤嬤聲音哽咽,"您怎麼......怎麼又瘦成這樣?"
桑餘搖搖頭,強撐著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嬤嬤,您的傷......"
"不礙事。"林嬤嬤抹了抹眼淚,"老奴皮糙肉厚,養幾天就好了。倒是您......"
她顫抖著手撫上桑餘蒼白的臉:"您要好好吃飯啊!"
桑餘低下頭,一滴淚砸在地上:"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您們才被牽連。"
"傻孩子。"林嬤嬤紅著眼睛,"老奴不疼,真的。雲雀和進福都好好的,容妃娘娘和齊嬪娘娘待他們不錯,您彆擔心。"
桑餘這才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那就好......"
她還有很多話想問,想問問雲雀現在在容妃宮裡任什麼差事,想問問進福的腰傷好了沒有。可還沒等她開口,殿門就被推開了。
"時辰到了。"宮人冷冰冰地說。
林嬤嬤緊緊抓住桑餘的手:"姑娘,您一定要保重。"
桑餘反握住她的手,用力點頭:"我會的。"
話未說完,林嬤嬤就被宮人強行拉走了。
桑餘站在原地,看著嬤嬤佝僂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手上的鎖鏈嘩啦作響。
殿門關上的瞬間,她終於支撐不住,緩緩滑坐在地上。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她單薄的背影上,眸子在某一刻重新歸為空洞。
——
乾元殿內,祁蘅聽著趙德全的彙報,手中的茶盞久久未動。
"她就......說了這些?"
趙德全低頭:"回陛下,桑婕妤隻問了雲雀和進福的情況,彆的......什麼都沒說。"
趙德全說的小心謹慎,生怕聖上又因為這事兒把林嬤嬤又送進去。
可的確,桑餘什麼都沒有做。
隻是安安靜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就像接受了她再也逃不出這座宮殿的事實。
祁蘅看不清喜怒,許久後才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風吹起他的衣袍,帶著深冬的寒意。
下月的生辰......
她還會給自己準備生辰禮,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