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餘第二日才醒來。
陽光透過紗帳刺入眼簾時,她有一瞬間不知身在何處。
喉嚨有些乾啞,四肢更是沉重得仿佛灌了鉛,困頓的不正常。
"娘娘醒了?"雲雀的聲音從帳外傳來,帶著幾分刻意壓製的驚喜。
桑餘想開口,卻隻發出一聲嘶啞的氣音。
"現在...什麼時辰了?"她終於擠出幾個字,眼皮還是很沉。
雲雀端著茶盞走近,眼神卻飄忽不定:"回娘娘,已是巳時三刻。"
巳時?桑餘瞳孔微縮。她竟昏睡了整整六個時辰。
"昨夜,陛下來了之後都發生了什麼?"
桑餘接過茶盞,手腕卻不受控製地顫抖,茶水濺在錦被上,暈開一片深色痕跡。
雲雀慌忙去擦:"陛下昨日來與娘娘一起吃宵夜,還尋了太醫來為娘娘把脈,給您帶了好吃的點心……"她頓了頓,聲音忽然壓低,"娘娘您是……不記得了嗎?"
桑餘心頭一跳:"記得什麼?"
"昨夜陛下還親自喂你,又許是太晚了……"雲雀眼神垂下,回憶道:"後來您就在陛下懷裡睡著了。陛下吩咐奴婢們好生照顧,說今夜還要來的。"
桑餘指尖猛地掐進掌心。
她怎麼會對這些毫無印象?!
記憶從祁蘅喂她吃下那塊糖蒸酥後就變得支離破碎,如同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塊。
"我昨日是不是還曾召見過阿箬?"桑餘試探著問。
雲雀手上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娘娘忘了?您確實叫阿箬來過,說是……說是讓她幫著挑些繡樣。"
桑餘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確實隱約記得叫過阿箬,可她們說了什麼?阿箬告訴她什麼重要消息?這些竟全都想不起來了!
"阿箬有沒有說什麼?"
雲雀皺了皺眉,對桑餘的問題感到奇怪:"奴婢當時在殿外候著,並不知曉。"
桑餘揉了揉太陽穴,那裡突突跳動的疼痛讓她更加煩躁。
雲雀的話像隔著一層紗,聽不真切。
"娘娘可是頭疼?"雲雀放下手中的帕子,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擔憂,"要不要奴婢去請太醫來看看?"
"不必了。"桑餘擺擺手,她扶住床柱,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許是前幾日被踢的那一下,還沒好全,連記憶都模糊了。"
雲雀咬了咬下唇,小心地攙扶桑餘坐直了身子。
娘娘這幾日……記性似乎越來越不好了。
雲雀想著,卻沒敢說出來,昨兒娘娘還問過她同樣的問題。
比如陛下前日來來時可還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但都不是大事,隻是今日娘娘忘得也太多了。
桑餘忽然想起了什麼。
"昨日我們用過的宵夜可還留著?"桑餘突然問道。
雲雀如實回答:"回娘娘,都按規矩分給底下人吃乾淨了。"
桑餘歎了口氣。
她一定要知道祁蘅給她吃了什麼,不能哪天被毒死了都不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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