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才十五,一個被處處欺負,還要幫她殺人的小宮女,瘦小的身子在雪地裡踉蹌,死死護著他,不讓他再受一點傷。
回到殿內,她替他擦藥,他疼得發抖,卻咬著牙不吭聲。
"殿下,疼就喊出來。"桑餘輕聲說。
祁蘅搖頭,聲音哽咽:"母妃說過,她不喜歡我哭。"
桑餘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殿下,在我麵前,你可以哭。"
那一刻,祁蘅終於崩潰,撲進她懷裡,少年嚎啕大哭。
“母妃走了,沒有人會再疼我了。”
桑餘緊緊抱著他,聲音堅定:"不會的,奴婢會一直陪著你。"
祁蘅如夢初醒,抬起頭,看向昏迷不醒的桑餘,指尖顫抖的撫過她的眉眼。
"阿餘……"他低聲呢喃,"那些話,真的隻有我一個人當真了嗎?"
"你說會一直陪著我……可為什麼現在,連你也要離開?"
燭火搖曳,映照著他泛紅的眼眶。
多可笑。
他以為割舍得下,可如今才明白,自己早已將她刻進骨血裡。
祁蘅就這樣,緊緊的攥著桑餘的手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窗外已是黎明。
晨光透過紗簾,落在桑餘蒼白的臉上。
祁蘅心中一慌,下意識去探她的鼻息,直到感受到微弱的溫熱,才稍稍鬆了口氣。
"陛下。"趙德全在門外輕聲稟報,"鳳棲宮,太皇太後求見。"
祁蘅目光一凜:“朕知道了。”
他正好,也有些話要問問這位皇祖母。
祁蘅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
天邊驟亮,涼風刺骨。
他望著遠處的宮牆,忽然覺得這偌大的皇宮,冰冷得令人窒息。
“擺駕,鳳棲宮。”
——
鳳棲宮內,檀香嫋嫋。
太皇太後端坐主位,手中佛珠緩緩轉動,見祁蘅進來,她眼皮未抬:"皇帝來了。"
祁蘅身上的傷簡單包紮了一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沒看她,自顧自的坐了下來,玄色龍袍上金線暗紋在燭光中泛著冷芒:"這一夜腥風血雨,皇祖母倒是鎮定。"
賀貞輕笑一聲:"哀家活了大半輩子,宮中殺伐見得多了,什麼風浪沒見過?"
“是啊,朕忘了,您可是三朝後位啊。”
賀貞閉上眼,冷笑了笑。
祁蘅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忽然看向她:"可朕想知道,桑餘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佛珠聲戛然而止。
賀貞終於抬眼,也看向他,渾濁的眼裡閃過一絲銳利:"哀家安排的。"
"為什麼?"祁蘅聲音冷得像冰。
賀貞緩緩站起身,走到他麵前,蒼老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語氣溫柔得近乎詭異:"她想逃出宮,哀家便助她一臂之力,可哀家也沒說,她一定會活著出去。"
祁蘅的眉眼頓時沉了下來,充斥著寒意?
他聲音低沉,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她......是想逃?"
賀貞收回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袖:"怎麼?皇帝不知道?"她輕笑,"那丫頭求到了哀家麵前,說寧願死也要離開這皇宮,哀家才決定順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