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傷疤嘛,她不是也有一身麼?
“桑餘……”祁蘅無力的垂下了手,任由剛剛包紮好的灼傷再次滲出膿血,也不在乎:“你當真,一點都不在乎朕了?”
“陛下,臣妾有些累了。”
桑餘眼睛有些燙。
大概許多年前的桑餘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不在乎祁蘅。
這個幾乎刻進了她骨血的男人。
祁蘅抬起猩紅的眼,眼中是頹然的冷。
“桑餘,你不在乎朕的寵愛,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失去過朕。”
祁蘅看著她滄桑的麵容,有種想要掐死她的衝動。
可他舍不得。
他喜歡看那些知道自己必死的人掙紮,苦苦求饒,唯他是命。
可他不想要桑餘這樣的臣服。
“今後,朕再也不會隻寵著你一個人了。”
祁蘅轉身,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胳膊上的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路。
他覺得好疼,這傷怎麼還能牽扯著心脈一起疼呢?
趙德全跟了上來,回頭看了一眼桑餘的床榻,還有這一路上觸目驚心的血跡。
祁蘅說:“傳太醫,給朕包紮,不要再讓這傷疼了。”
也不要再讓他的心疼了。
趙德全心裡悲戚的歎了口氣。
不明白,陛下何故要將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呢?
——
回了勤政殿,祁蘅坐在書案前。
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可心口還在疼。
到底是傷口在疼,還是因為他太難過,太痛苦了呢?
祁蘅閉上眼,捂著心口。
混沌間,他聽見什麼東西掉落在地的聲音。
隨即便傳來隨身宮人責罵的聲音:“蠢東西,這都是陛下的書簡,若是摔壞了扒了你的皮都賠不起!”
“奴婢知錯!奴婢不是故意的,陛下饒命!”
祁蘅疲憊的捏了捏眉心,說道:“滾出去……”
他睜眼,隨意掃了一眼。
隨之,整個人怔住了。
桑餘跪在那裡,瑟瑟發抖的埋著身子。
很像的一道身影,帶著桑餘曾經最喜歡戴的銀簪子。
“等等!”
他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向那道熟悉的身影。
“阿餘,阿餘……你怎麼會在這兒?”
祁蘅的步子逐漸快了起來,嚇得方才的宮人也跪了下來。
隻見祁蘅彎腰想要去扶她:“快起來,你已經不是奴婢了……”
阿箬猛的一顫,惶恐的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瑟瑟發抖。
祁蘅如夢初醒。
他的手頓在那裡,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怎麼會這麼像,和十六歲的桑餘很像很像,一樣的瘦弱,一樣的怯懦,一樣的乖巧。
還戴著桑餘的簪子。
“你叫什麼名字?”
阿箬聽著低沉的聲音,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宮人推了她一把,她才忙回:“奴婢阿箬!”
“幾歲了?”
“回陛下……奴婢……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