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蘅發現自己對桑餘的忍耐已經過了分。
明明是她偷偷瞞著自己吃避子藥,可鬨來鬨去,卻是他先退步,答應帶她來見沈康……
可即使這樣,她還要想離開自己。
祁蘅怎麼也不明白,自由真的那麼重要麼?
如果今天坐在這個皇位上的是彆的人,她還會想走麼?
桑餘站在荒蕪的庭院中央,四周漆黑一片,隻有遠處侍衛手中的火把搖曳。
她茫然四顧,喉嚨發緊:“師父呢……”
無人應答。
一隻溫熱的手突然從身後握住她冰涼的手指。
桑餘猛地回頭,祁蘅的臉在陰影中半明半暗,冰冷又克製。
“朕帶你去。”
桑餘想抽回手,卻被他攥得更緊。
祁蘅牽著她穿過一道幽深的長廊,高大的身影擋在桑餘麵前,伸手撥開蛛網和障礙。
她早就不是那個被打斷了腿隻能偷偷躲起來哭的小宮女。
他也不是那個需要彆人保護的小皇子。
他可以保護她了。
祁蘅握著桑餘的手,微微用力,這點冰涼的實感,讓他心裡終於有了幾分被填滿的滿足。
目光所及之處,終於出現一點微弱的燈火。
“在那裡……”祁蘅話還沒說完,桑餘就像離弦的箭衝了出去。
門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巨響。
昏暗的室內,一個消瘦的身影正坐在正中。
聽到聲響,那人緩緩轉身——
“師父!”桑餘的聲音幾乎要破碎在喉嚨裡。
祁蘅站在門外,隻是看見昏暗中兩道重疊的身影,身子就已經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藏了這麼久,還是讓他們相見了……
哪怕早就答應了她,哪怕在此之前做了許久的準備。
但此刻光是看到她為了沈康而焦灼的背影就覺得渾身的血都要沸騰了。
明明曾經,她心裡最在意的人是自己!
他知道自己也做錯過,可不該是這樣無法挽回的失去!
失去的感覺……太痛苦了。
可祁蘅從當上皇帝後卻一直在失去。
連他曾經最忠誠的桑餘,也要離開他。
祁蘅閉上眼,壓製住心中想摧毀一切的衝動。
沈康被關的太久,臉上是慘淡的白,墨發竟生出幾縷白絲,垂在眼前,眼中一點點亮了起來。
“阿餘?”他踉蹌著站起來,鐵鏈嘩啦作響。
桑餘這才發現師父腳上拴著沉重的鐐銬。
她總是清風霽月的師父,從來都是波瀾不驚,對她笑意盈盈,如今卻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大殿之中,束縛囚禁著。
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她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
卻在即將觸碰到沈康的瞬間被一股大力拽回。
祁蘅的手臂如鐵箍般勒住她的腰,將她拖離回去。
他聲音卻冷得像冰:“朕隻是讓你見他,已是讓步。”手指惡意地抱緊她,用鼻尖親昵地劃過她的耳廓,“可沒說讓他碰你。”
沈康眼中怒火驟燃:“祁蘅!你對她做了什麼?”他掙紮著向前,鐵鏈繃得筆直,“阿餘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好好待她麼?”
祁蘅嫌他聒噪,更覺得他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