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餘隻是憐憫地看著她,像看一個將死的螻蟻:“阿箬,你錯了。”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在火光下顯得格外蒼白,"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
所謂多愁善感,不過是殺了太多人後,收手後忽然想要贖罪。
頂多,算是大夢歸離,虛偽純善。
她解開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猙獰的疤痕:“你認識我,認識的晚,可能不知道,我從前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暗衛,這雙手——”
她突然嫌惡的皺起眉,冷冰冰的看向阿箬:“隻會要彆人的命。”
師父一直以來教桑餘的,就是心性冷硬堅韌。
如果殺一個人,她就內疚愧責一次,那她早就死了千百次。
這樣的暗衛,豈非脆弱?更不合格!
桑餘從乞丐堆裡跟彆人搶東西時,就是個狠厲的性子。
她這一生,唯一不爭氣的,也是唯一不可控的例外,就是對祁蘅。
阿箬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桑餘,隻覺得陌生恐懼。
她一直以為桑餘隻是陪著皇上在廢宮裡待了幾年罷了!
阿箬癱軟在地,劇烈的發抖。
看著曾經相依為命的姐妹,此刻卻彼此置對方於死地,桑餘覺得可悲。
“皇宮可真是個吞沒人心智的地方。”她輕聲歎息,轉身招了招手,雲雀從冷著臉端來一杯酒,端到了阿箬麵前。
桑餘閉上眼,說:“喝了吧,不會太痛苦。”
阿箬驚恐地向後退去:“不……不要……昭妃娘娘!姐姐!饒命啊!你以前還救過我,能不能再饒了我……”
“昭妃娘娘這是想毒殺嬪妃?”
殿外忽然傳來聲音,門被猛地推開,是陸晚寧。
她身後還跟著一隊宮女太監。
陸晚寧看到殿內情形,臉色微變,但很快恢複鎮定:“昭妃妹妹,深夜私設公堂,對妃子動用私刑,可是大罪。”
酒杯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桑餘緩緩轉身,與陸晚寧四目相對——
“貴妃娘娘?”桑餘眼中浮上冷意,她有些疲憊的坐了下來,“您怎麼來了,如果嚇到你了,陛下又要怪我了。”
陸晚寧皺了皺眉,桑餘什麼時候學會她慣用的話術了?
阿箬仿佛看見了救星:“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救我!”
阿箬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又看向瑟瑟發抖的阿箬,最後定格在桑餘手中的酒杯上。
“姐姐病體未愈,還是少動肝火為好。”她動了動手指,身後的人就一擁而上:“這人,本宮帶走了。”
桑餘卻摸了摸泛著絲絲疼意的脖子,反問:“貴妃娘娘急什麼?”
她眼中冷笑漸起:“莫非……阿箬背後的人,是你?”
殿內氣氛瞬間凝固,火把劈啪作響,映照著每個人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
陸晚寧當然不想讓阿箬死。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棋子。
雖是不忠,卻也方便拿捏操控。
況且,桑餘竟然敢公然企圖毒殺嬪妃。
如果這件事讓陛下知道了……
陛下一定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