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識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翻湧著森森寒意:“你教她殺人技,讓她為仇人之子賣命,這就是你的保護?”
沈康的膝蓋重重砸下去,發出沉悶的聲響:“我沒資格求得原諒。”
“你當然沒資格。”李識衍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毫不留情:“你們這些人,這些皇宮的人都是一樣的,互相袒護,惺惺作態,一個比一個虛偽!”
他俯身揪住沈康的衣領,字字誅心:“惠嬪用仇恨折磨她,祁蘅用感情囚禁她,而你用所謂的保護欺騙她!你們有什麼區彆?”
沈康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李識衍說的沒錯。
他和祁蘅,其實沒什麼區彆。
“但我不殺你。”
李識衍鬆開他,看著沈康狼狽地跌坐在地,“不是因為你值得寬恕,而是因為阿星不想你死。"
他目光一點點變遠,聲音忽然輕了下來:“新歲時,她曾剪過一張小像,是你的樣子,你死了,她會難過。”
沈康聽完這一切後,早已經是支離破碎。
許久過後,他才開口,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你打算......怎麼辦?”
李識衍的目光穿過竹林,望向遙遠的方向。
月光在他眼中凝結成冰,又在那冰層之下,湧動著足以焚毀一切的火。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是從齒間碾碎後吐出來的,“我都會帶她離開。”
帶她回真正的家。
回一個,人人都真心待她,不會欺騙她,欺辱她的家。
——
祁蘅在夜裡驚醒,一身冷汗淋漓。
他突然夢到母妃了。
母妃說:“終歸我們母子是一樣的人,對心愛的人,也是一樣。”
他不明所以,再睜開眼,夢就戛然而止。
祁蘅隨意攏了一件衣服,打開門,驚醒了守夜的趙德全。
趙德全急忙跟上,問祁蘅:“陛下有什麼吩咐?”
祁蘅沒說話,隻是往遠處走。
那是紫宸殿的方向。
趙德全一怔,顫顫巍巍的提醒道:“陛下,如今紫宸殿已經空了。”
祁蘅的步子驀然停住。
他又忘了。
桑餘已經回清梧院好幾日了。
趙德全小心的揣測道:“陛下,不如老奴去打探一番桑寶林,她若是知錯,便叫人將其遷回來?”
祁蘅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
“不必。”
“她不會知錯的,朕給了她那麼多次機會,她還是故意氣我,這一次,朕不會再心軟。”
馬上就習慣了。
總有一夜醒來,是不想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