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識衍緩緩醒轉,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太陽穴直刺入腦。
“嘶——”
他抬手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環顧四周一圈,確認是自己的府邸才鬆了口氣。
緩了良久,李識衍才緩緩起身,遊神一般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
溫水入喉的一刹那。=,昨夜零星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
湖畔涼亭、桑餘親手繡的荷包、還有那壺該死的甜酒……
一口水險些嗆了出來,李識衍止不住咳嗽。
然後呢?
他不記得了!
他都做了什麼?
有沒有做什麼對桑餘不敬的事情?說什麼糊塗話?
如果桑餘被嚇到了以後不見他了怎麼辦?
“來人,備馬!”
李識衍手忙腳亂地係著衣帶,指尖都在發抖。
他必須立刻見到桑餘,萬一自己真的闖出禍事嚇到她了……
可剛走到院中,就見柳青苑麵色凝重地疾步而來。
柳青苑甚少這樣嚴肅。
李識衍心頭一緊:“出什麼事了?”
柳青苑壓低聲音,看著李識衍,說道:“剛接到加急密信,聖上三日後便到江南。”
李識衍神色驟然陰冷下來,指節捏得發白。
這些年為了不讓祁蘅南下,李識衍每每都會遠上京都覲見,可終究還是來了。
“許是他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此次前來,想必,是為了和我聯手除掉馮崇。”
柳青苑眉頭緊鎖:“那你的婚事……”
“延後。”李識衍斬釘截鐵,“絕不能讓他見到阿星。”
就算當初是他親手放走了桑餘,可這些年,後宮無一妃嬪有子,不是陸晚寧從中作梗,就是他對桑餘還念念不忘。
柳青苑會意,正要轉身安排,忽又頓住:“可桑姑娘那邊……”
李識衍垂下眼,想起桑餘,他臉色才好了幾分。
“我會親自去說。”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李識衍心中總覺得不安。
——
與此同時,碧波江上。
祁蘅立於船頭,江風拂動他玄色衣袍。
季遠安站在他身側,見他神色恍惚,便知他又在想誰。
“陛下,江麵風大,還是回艙內吧。”
祁蘅恍若未聞,目光落在遠處隱約可見的城郭輪廓上,一動不動。
“當初,各地州都尋便了桑餘,是不是唯有江南對此事不甚上心?”
季遠安倒覺得沒什麼:“李識衍那個人孤冷自傲,讓他到處尋一個女子,他不願也是正常。”
祁蘅眸色晦暗幾分:“是啊,這一路快馬快船,桑餘一個人也到不了江南。”
此次南下,祁蘅是微服私訪,就是不想驚動太多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很想快點到江南。
麻木渾噩了整整三年,祁蘅這是第一次迫切地,盼望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