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有了對策之法,季遠安也該回去了。
他身邊也有眼線,不能在此地留太久。
臨走前,季遠安深深看了桑餘一眼,眼裡翻湧著千言萬語,但最終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轉身朝外走去。
李識衍收回目光,看著桑餘在月光下瑩白的側臉:“你告訴他什麼了?”
桑餘扶正翻倒的茶盞,指尖沾了茶水,在石桌上畫了朵將開未開的花,俏皮的歪了歪頭。
“秘密。”
“阿星對我還有秘密?”
“待到塵埃落定那日,再將這個消息告訴你。”
桑餘現在學會對他繞圈子了,李識衍心中漾出絲絲甜意,喜歡極了她這鮮活的模樣,隻有在她無憂無慮的幼時見過。
隻是沒想到,季遠安那邊剛踏出院門,一團火紅的身影就迎麵撞了上來。
“哎喲!”
季遠安也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蹌兩步。
柳鳳鳳揉著被撞疼的鼻子,一抬頭正對上季遠安錯愕的眼睛。
“是你?!”她猛地後退兩步,像避開什麼臟東西似的,“你來這兒做什麼?”
季遠安眉頭一皺。
他認得這姑娘,在江南時遠遠見過一麵,是桑餘的密友。
隻是沒想到近距離看,她竟生得這般明豔——杏眼圓睜時像兩簇跳動的火焰,一身紅衣更是惹眼,
“柳姑娘,”他撣了撣被撞皺的衣襟,故意拖長聲調,笑的顧盼生姿:“就算是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走路也要看路啊。”
“看路?”柳鳳鳳氣得攥拳,手旁有把刀都能殺人了,“這是我家後院!你跑到這兒來鬼鬼祟祟,還讓我看路——”
“鳳鳳。”桑餘的聲音從廊下傳來,帶著幾分無奈,“季小侯爺是我請來的。”
柳鳳鳳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遠安:“阿星,你糊塗了?這可是……可是那個人身邊的心腹!”
她快步走到桑餘身邊,壓低聲音,“可彆是來打探消息害你的!”
說完,就轉身尋找趁手的東西,今天就算傷不了他也得嚇死他,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李識衍輕笑一聲,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自顧自的喝茶,月光在他眉骨投下陰影,掩去了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顯然他並不打算替方才對自己陰陽怪氣的季遠安解圍。
“鳳鳳,”桑餘沒想到剛哄完一個又得哄另一個,有些無奈的笑著拉住了柳鳳鳳的手:“彆怕,他這次是來報信的……”
話沒說完,沒想到柳鳳鳳就去抽宋元腰間的刀。
季遠安挑眉看著柳鳳鳳,不明白江南那樣的溫軟之鄉,怎麼會有這樣潑辣烈性的姑娘。
他苦笑著看向桑餘,意有所指:“阿餘姐姐,你這朋友脾氣可真大啊……”
話未說完,柳鳳鳳已經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轉過身來。
“你說什麼?”
桑餘見狀連忙擋在兩人中間,對季遠安使了個眼色:“再不走,我可攔不住她了。”
季遠安漫不經心地舉起雙手,佯作投降。
“好,聽你的。”
隨即又看了一眼柳鳳鳳,這才轉身,身影利索的消失在了黑夜裡。
柳鳳鳳沒好氣的收回目光,拉著桑餘的手就往裡走。
剛才吵了那麼一遭,怒火攻心嘴皮子都乾了,來到桌子前拿起一杯水就喝,一邊喝一邊嘟囔。
“這個皇上到底什麼意思?一邊縱容陸晚寧來摘星樓鬨事,一邊又派這個家夥來裝好人?”
桑餘一低頭的功夫,再抬頭,欲言又止,
李識衍開口:“不用擔心。”
他看向桑餘,想著她剛才說“秘密”二字的狡黠模樣,心裡愈發的軟。
她小時候就是這樣的,越來越像曾經了。
“阿星她已有對策,不過……”
柳鳳鳳急忙認真起來,有些擔憂:“不過什麼?”
桑餘抿了抿唇,一言難儘的說:“你喝的,是季遠安剛剛喝過的茶……”
話沒說完,柳鳳鳳一口水儘數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