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餘開始舞劍。
一把劍,沾了許多的血,又回到了桑餘的手中。
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動作行雲流水。
但是這些貴婦,包括陸晚寧根本看不出,劍勢下每一轉、每一折都帶著淩厲的鋒芒。
隻有季遠安看出來了,他的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
眼裡是對桑餘生出的欽佩,和幼時一樣。
陸晚寧倚在軟枕上,指尖輕敲案幾,眼中帶著譏誚:“桑姑娘還真是和幾年前一樣,慣會逗人開心。”
她從一旁侍女手中接過一錠碎銀子,在手中掂了掂,“難怪陛下對你念念不忘。”
銀錠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當啷”一聲滾落在桑餘腳邊。
廳內霎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幾位貴婦用團扇掩麵,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分明是將桑餘當作取樂的奴才。
扔的還是碎銀子,就是為了故意寒磣她的。
桑餘的劍勢絲毫未亂。
她足尖輕點,一個旋身將劍鋒挑起,銀錠竟被劍尖穩穩托住,在劍身上滴溜溜打轉。
“娘娘厚賜。”桑餘的聲音如清泉擊石,“民女怎敢冒領。”
她手腕一抖,銀錠飛向一旁的樂師:“賞你了。”
陸晚寧臉色驟變。
“桑餘,你可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本宮賜給你的賞銀也敢隨意回絕,還以為自己是昭妃呢?你不過是一個廢人……”
話音未落,桑餘忽然一個踉蹌,手中長劍脫手而出!
“娘娘小心!”
侍衛們驚呼著撲上前,卻見那柄劍如銀蛇般直射陸晚寧麵門。
陸晚寧嚇得花容失色,本能地向後仰去——
“錚!”
劍尖擦過她的九鳳步搖,深深釘入她身後的屏風。
步搖上的珍珠“劈裡啪啦”散落一地。
滿堂嘩然。
幾名貴婦嚇得打翻了茶盞,侍衛們刀劍出鞘,將桑餘團團圍住。
桑餘卻隻是站在原地,右手無力地垂在身側,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慌:“民女該死!隻是手腕舊傷突然發作,險些傷到娘娘……但娘娘也說過,我是一個廢人,不會同我計較的吧?”
季遠安一個箭步上前,擋在桑餘與侍衛之間:“都退下!沒看見是意外嗎?”
陸晚寧驚魂未定地摸著完好無損的臉頰,這才察覺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她死死盯著那柄仍在顫動的劍——若再偏一寸,此刻釘穿的就是她的咽喉!
“你...你...”陸晚寧的聲音尖利得不似人聲,“你就是故意的!”
桑餘垂下眼簾,長睫在臉上投下陰影:“娘娘明鑒,你也知我武功早已廢儘,方才不過是僥幸...”
她忽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讓陸晚寧陌生的鋒芒,“是娘娘一定要民女舞劍,供您取樂,您不開心麼?”
陸晚寧猛地站起身,珠釵亂顫。
她看著滿地狼藉和散落的珍珠,胸口劇烈起伏。
那些貴婦們驚詫的眼神像針一樣刺在她身上。
她現在才是最大的笑話。
“滾!都給本宮滾出去!“
她歇斯底裡地嗬斥,精心描繪的妝容扭曲起來。
賓客們心驚膽戰,紛紛低頭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