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後第二年,禦花園的桂花就開始開花...每到秋日,我就都去樹下坐著...想著你曾說要把花瓣收起來做桂花糕,你做的桂花糕真的很好吃......”
“我以前……以前都是騙你的,我沒有想過真的趕你走……我以為你會回來的。因為阿餘和阿蘅,他們兩個人一直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命運都是纏在一起的,怎麼可能真的分開呢?”
“你怪我母妃,可我……我真的不知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也會和李識衍一樣,帶你找到你的家人,讓你不再是孤身一人,真的!”
他說著說著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唇邊溢出的鮮血染紅了桑餘的衣襟。
可桑餘隻是溫柔地拍著他的背,沒有說怪他的話,安撫著他,讓他快睡。
祁蘅很聽話地閉上眼睛。
因為他說過,隻要桑餘回來,她說什麼,他都會聽,他可以什麼都不要。
這樣,就夠了。
一夜,無夢。
——
晨光熹微。
祁蘅緩緩睜開眼,眸中一片死寂。
晨光透過紗幔,在龍榻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他麻木地轉了轉眼珠。
哪有什麼春台殿,哪有什麼桑餘。
原來隻是一場夢。
昨夜染血的也是自己的衣服,此刻早已乾涸成褐色的痕跡,乾巴巴地貼在胸口。
“嗬......”
他低笑一聲,撐著床沿起身,腳步虛浮地走向案幾。
那鎏金香爐還幽幽冒著最後一縷青煙,甜膩的香氣裡藏著腐朽的味道。
祁蘅盯著看了片刻,輕輕地將香爐拿了起來。
“南疆的把戲。”
五指一鬆,香爐“咣當”滾落在地,骨碌碌轉了幾圈。
最終卡在床榻底下的陰影裡,像被拋棄了,空洞的躺在那兒。
祁蘅抬手抹去唇邊新滲出的血絲,對著銅鏡慢慢係好衣帶。
鏡中人蒼白如鬼,唯有眼底燒著一簇幽暗的火。
他才不會被這些東西操控。
——
摘星樓。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桌麵上灑下細碎的光斑。
桑餘正與李識衍一起用早膳,青瓷碗裡的蓮子粥還冒著嫋嫋熱氣。
忽然,桑餘手中的勺子“當啷”一聲落在碗中。
她蹙眉捂住心口,指尖不自覺地揪緊了衣襟。
李識衍立刻放下竹箸,伸手扶住她的肩,心疼的皺起眉:“怎麼了?”
桑餘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發白:“不知怎的,突然心慌得厲害......”她望向窗外,晨鳥驚飛,“總覺得要出什麼事。”
李識衍溫熱的掌心覆上她微涼的手背:“有我在,阿星不會有任何事的。”
桑餘深吸一口氣,溫和的笑了笑。
她相信李識衍。
兩人一同下樓,桑餘取過掛在屏風上的月白大氅,仔細為李識衍披上。
他低頭配合著讓她係衣帶,兩人四目相對,笑的情真意切。
門外。
阿依娜死死攥著門廊,指甲幾乎要嵌入木頭裡。
她瞪大眼睛,看著李識衍溫柔地對桑餘笑,看著他們相視而笑的默契,心底一個大為不敬的想法浮上心頭。
沒想到李識衍是這樣的人。
“公主?”諾雅小聲喚道。
阿依娜猛地回過神,臉色煞白。
她一把拽過諾雅,幾乎是逃也似地衝回房中。
房門“砰”地關上,她背靠著門板,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眼前不斷閃現桑餘那張臉。
“那個女跑堂......”她聲音發抖,“和李識衍有見不得人的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