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鳳攙扶著沈夫人站在朱漆大門前,望著迎親隊伍遠去的方向。
漫天紅綢在風中翻飛,鑼鼓聲漸漸消散在長街儘頭。
李識衍浩浩蕩蕩的,終於娶走了他心愛的人。
沈夫人用手帕按了按眼角的淚,柳鳳鳳也紅了眼。
李識衍終於和桑餘終成眷屬了。
“伯母,風大,我扶您回去。”
沈夫人點了點頭,一群人正要回府。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揚起一片塵土。
季遠安飛身下馬,衣袍翻飛,神色緊張。
柳鳳鳳一怔,這時候,季遠安不應該在摘星樓喝喜酒麼?
“你怎麼來了?”
季遠安上前,聲音裡壓著明顯的焦灼:“陛下呢?”
柳鳳鳳愣住:“什麼意思?皇上也來了?”
沈夫人也變了臉色。
季遠安點了點頭,急忙快步衝進院內。
院裡到處都是賓客,混亂的緊,看了半天,也沒有一個是祁蘅。
沈夫人似有所悟,提著裙擺快步跟上:“若沒猜錯,該是在二樓東廂的那位貴賓。”
季遠安聞聲,急忙三步並作兩步奔上樓梯。
他猛地推開雕花木門——
祁蘅靜坐在窗邊,半張臉浸在陰影裡。窗外飄落的紅綢拂過他的肩頭,又無聲滑落。
“陛下!”季遠安長舒一口氣,隨即又急又怒,“找了你多久,您就非要這樣折磨自己嗎?”
祁蘅沒有回頭,隻是聽著漸漸隱去的鑼鼓鞭炮聲,問:“桑餘……嫁走了?”
季遠安喉結滾動,沉重地點了點頭。
看到他這個樣子,季遠安一句重話也說不出口。
祁蘅輕笑一聲,指尖探出窗柩,覺得這風有些冷,像快要下雪了。“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親眼看著她嫁給彆人。”
“陛下,宮裡已經找您找瘋了。”
祁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蒼白的手指微微發抖,“我知道你會找到我的,我已經好幾日沒用過那些香了,沒想到戒掉那東西會那麼痛苦,可我還是想撐住,忍了這麼久,隻是想用這雙清醒的眼睛,好好看著她笑一次。”
他的聲音很輕,像一片雪花落在燒紅的炭上,轉瞬就沒了痕跡。
季遠安上前,在祁蘅對麵坐下。
他又把窗子關上,隔絕了一切喜慶的紅,屋內愈發寂靜。
“如今可死心了?”季遠安低聲問他。
祁蘅沉默良久,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
茶已涼透,映出他愈發蒼白的臉色,最終輕搖了搖頭。
“怎麼辦呢?”他忽然輕笑一聲,聲音沙啞,“我還是喜歡她啊……我忘不掉,大抵到死也忘不掉,所以她當時忘掉我,是不是也是這麼痛苦?”
“我們二人,就像那些民間的話本子,可我不知道,寫這個本子的先生,為什麼要為我們布這樣一個死局,是我做的惡事太多了麼?為什麼要在我冷心冷情的時候,她真心的對我。在我開始愛她的時候,她卻已經放下了。”
“為什麼……我們之間就是錯過?為什麼我曾經要那麼對她?為什麼我不能好好待她……”
話音未落,祁蘅突然眉頭緊蹙,一口鮮血嘔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