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蘅上前,走到桑餘的麵前,小心地握住她冰涼的手。
他心疼地皺起眉,問:“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
桑餘始終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才開口。
“殿下,這幾日我一直都在想,我到底要做什麼,才能放下這麼多對你的恨。”
祁蘅怔了怔,他知道答案。
如果桑餘不喜歡他了,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如果沒有愛意,那一切都簡單了。
上一世的桑餘,就是這樣放下的。
桑餘自嘲地笑了笑,閉上眼,沒有再說一句話。
如果說,祁蘅還和從前一樣若即若離,時好時壞,對她真心摻雜著假意,桑餘應該很容易就不喜歡他了吧?
可是現在,祁蘅已經變成了她的夫君,對她全都是真心,他們幾天前還說要去遊曆四方。
“殿下,我有些累,想回家。”
祁蘅的臉色更加蒼白,嘴唇微動,囁嚅著卻說不出一句阻攔的話。
“我陪你一起?”
桑餘笑了笑:“不用了。”
從前不知道沈家與惠嬪的血海深仇,現在什麼都想起來了,桑餘才知道娘親每次見到祁蘅該有多痛苦,卻為了自己生生忍下。
既然都知道了,桑餘怎麼可能還把他帶到自己家裡呢?
祁蘅恍然清醒,不動聲色地擦了一把眼淚,笑著說:“也好,正好這幾日我還要回一趟京城麵見父皇,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有沈家人照顧你,你病也會好得快一些。”
桑餘不想聽他提到沈家人。
她推開祁蘅的手,依舊是看著遠處,或許是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起身就走了。
不是不想,準確來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仇人之子待在一起。
桑餘甚至覺得自己不該接受他這樣溫柔耐心的好。
若是父親在天之靈,看到這一幕,該有多失望,多討厭自己。
他死得那麼慘,可是他的女兒卻和害死他的人成了夫妻。
快被逼瘋的,何止祁蘅,還有桑餘。
祁蘅站在原地,看著桑餘的背影一點點遠了,好像胸口都被掏了個大洞,連站都站不住了。
好像他的阿餘這一次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
祁蘅知道桑餘不想見他,便派其他人將桑餘送回了沈府。
一回頭,看見沈康和季遠安都在遠處站著,等著自己。
他知道,京城一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沈康說,大皇子在賀貞的助力下起兵謀反,好在陛下早有防備,極力鎮壓,雖平叛成功,可皇上急火攻心,此刻已是強弩之末,要在外的幾個皇子都趕回去麵聖。
祁蘅遲疑地僵住。
上一世,大皇子謀反應該是一年之後的事,當初還是自己明裡暗裡地煽動挑撥,他才坐不住動了謀逆的心思。
後來祁蘅又與季遠安聯手,幾乎血洗叛軍,借平反之事,才在先皇病逝前獲得了他的信任,最後順利繼位。
可是現在,他明明已經隱於朝堂,不再摻和那些事,大皇子怎麼還會謀反?
父皇怎麼還是會病重?
為什麼這些事情還是發生了?
還是說,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在,這一世不僅還是會發生,而且會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