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最近手頭緊,悄悄出去找零工了?還是說……她在基地裡交到了合得來的朋友,終於願意出門走動了?’
一連串的猜測在心裡打轉,謝陳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若是後者,倒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但轉念想起剛才的烏龍,他又有些哭笑不得地撓了撓頭,後頸泛起一陣熱意。
剛才那股子慌不擇路的勁兒,差點沒把鄰居家的廚房掀了,幸好沒真鬨出更大的笑話,不然以後在這老城區怕是要被鄰居們笑好久。
他尷尬地撓了撓頭,對王大叔說:“沒事,沒事,就是有點急事找我姐。王大叔,您繼續,我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就想開溜。
“等等!”王大叔叫住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玻璃碎片,“把這裡收拾乾淨再走!還有,下次有事敲門,彆再翻窗戶了,要是摔出個好歹來,我可擔不起!”
謝陳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認命地拿起掃帚,開始打掃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一邊掃著,一邊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能這麼衝動了,一定要冷靜下來,仔細觀察清楚再說。
……
幾個小時過去。
……
暮色漫過青瓦簷角時,謝陳已站在走廊儘頭許久。
晚風卷著槐花香穿過半開的木門,院落裡那棵老槐樹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虯結的枝丫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暗影,像極了他此刻紛亂的心緒。
他望著樹影裡晃動的光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廊柱上剝落的漆皮。
他也不是傻子,覺醒這麼久自然也發現了一些存在的問題。
自打幾個月前覺醒【鳳】的那股力量後,他對周遭氣息的感知便敏銳得驚人,尤其是身邊親近之人。
就像姐姐,最初他總能在她身上捕捉到一縷極淡的暖意,那股能量溫溫吞吞地縈繞在她四肢百骸,像是初春融雪浸潤土壤,悄無聲息地滋養著她的身體。
可每當他凝神細探,那暖意又會驟然消散,姐姐的身體便成了最尋常不過的模樣,乾淨得像從未有過能量流過。
“可能是那老頭子留下的後手吧。”他那時總這樣安慰自己。
許多人都曾說他身上有他師傅留下的氣息,他便理所當然地將那縷暖意歸結成師傅的安排,漸漸沒再深究。
直到那次從舊城遺址回來的那個深夜。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推開家門時,姐姐正端著碗湯在燈下等他,往常縈繞在她身上的暖意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極淡卻異常清晰的氣息,那氣息像淬了晨露的寒梅,清冽中帶著莫名的吸引力,讓他體內躁動的力量瞬間安定下來。
他當時驚得差點打翻那碗蛋花湯,可等姐姐伸手扶他時,那氣息又像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得乾乾淨淨。
從那以後,這種詭異的現象便成了謝陳心頭的疙瘩。
他每次外出執行任務歸來,總會第一時間去感知姐姐的氣息——有時是熟悉的暖意,有時是那股清冽的吸引力,更多時候則是空空如也,仿佛姐姐真的隻是個普通的江南女子,每日守著院落繡花、做飯,等著他回家。
可那氣息分明是存在的。
就像此刻,他閉著眼也能想起昨夜歸來時的情景:姐姐雖然在廚房做飯,可她的模樣分明也是剛從外麵回來,發梢還沾著夜露。
他還在她袖口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同時感知到那股清冽的氣息正在她體內若隱若現。
那感覺太奇怪了,像是暗夜裡藏在樹葉後的眼睛,你知道它在那裡,卻抓不住它的蹤跡,隻能在餘光裡瞥見一閃而過的影子。
風忽然大了些,槐樹葉沙沙作響,像是有人在暗處低語。
謝陳望著夕陽斜照漸漸沒了光彩的院門方向,眉頭擰得更緊了。
王大叔說姐姐是在九點半左右出門的,也就是自己離開之後的一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