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渺渺,難覓方向。但功夫不負有心人,聲勢浩大的深潛隊終於在第十三個遠航日見到了勝利的曙光。
夜幕廣闊,皓月當空,隻見五顆星子均勻地圍繞在那圓月右側,閃耀奪目。
“這天象……錯不了吧!”林岩溪站在督艦船頭仰頸道。
“嗯,不錯!”李怒露出了一個副官從未見過的微笑,“傳令下去,朝那四星伴月全速前進!”
“得令!”林岩溪道。
旗語打出,旗艦得令,鼓響鑼鳴,二十八名兵士嘶吼著全力劃槳。
一時間,百餘艘大小船艇喊聲震天,齊齊亢奮起來,緊隨旗艦做最後衝刺。
可常言道,月亮走我我也走,總也捉不住月亮的手。對於天上星辰來說“眼見為實”不過是癡人說夢。
大概過了兩刻鐘,所有船艇上的劃槳兵士無不聲嘶力竭,怨聲載道,卻仿佛怎麼也到不了那四星伴月之下。
林岩溪感同身受,這些士兵衝鋒陷陣不過一時半刻,可要他們長時間的劃槳著實困難,更何況那天象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
“將軍,我看先歇歇吧?”林岩溪道。
穩坐艙台太師椅的李怒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四下望了望已大大減慢了速度的諸船艇,極不耐煩地道:“保持隊形,每隔一刻,衝刺一輪!”
“明白!”
旗艦為“個”字起筆,左右各二十船艇為“個”字羽翼,督艦則隱藏收筆一豎之中。如劍般的陣勢從起航之日便從未扭曲變形。此刻,這巨劍如陸上衝殺,在汪洋中突刺不斷。
“起風了!?”林岩溪摸了摸頂上紅綢。
“風向正好!”李怒望了望白帆道,“全力衝刺!”
夜風突起,戰鼓再次震天!
渾身已無一處不被汗水浸濕的兵士們顫抖著,哆嗦著,如同烈日下口乾舌燥的老狗般喘息著,早已無法咬緊牙關。他們的手臂就像是灌了鉛,腰背劇痛難當,腦中哪還有什麼賞金,唯一想著的便是立馬能放下這重達千斤的木漿,一頭昏睡過去。
又過了大概一刻鐘,隨著旗艦紅白一舞,鼓聲戛然而止。
前方海麵竟然泛起幽幽紅光!
那是……
旗艦停槳下帆,卻因船速太快無法立即停下而率先闖入光中。
“啪嗒嗒啪啪啪啪啪啪嗒嗒……”
這聲響……
船上眾兵士紛紛伸頭望向海麵。
“停!停……!停——”
旗艦頭領搶過信號旗,邊聲嘶力竭地呼喊邊奮力打著停船的旗語。
大部隊終於停了下來。
海麵上密密麻麻地漂浮著一塊塊巴掌大的發光片狀物,一眼望去連綿不絕,似乎沒有儘頭。
此時,已有二十餘艘船艇進入紅光區域。船身與那些漂浮物撞擊發出清脆聲響接連不斷,如同百千馬蹄狂奔不止。
“將軍,那簡直”林岩溪望著那沒有儘頭的光暈咽了咽口水道,“那看起來就像是地獄的入口!要不要”
“師父說得不錯,”一個詭異的笑容浮現,李怒自言自語道,“那東西確是誘餌……”
“誘餌!?”
“傳令!”李怒高聲叫道,“紅光區域內的士兵全員下海撈寶,多撈多賞!”
此令一下,船上兵士哪還記得什麼腰酸背痛,哪還管什麼掌心指節早已皮開肉綻血泡潰裂,就連那些不善水甚至不會水的,都個個如魚躍龍門,紛紛跳入海中。
“不用網撈嗎,將軍?”林岩溪不解。
“網子哪裡比得了肉身呢?”李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肉身?”林岩溪更是聽不懂了,但也不敢多問,隻是看著兵士們在水中胡亂拍打。
風雲突變,一抹殘雲從遠處飄來,將那四星伴月淺淺遮了起來。
“將軍,”林岩溪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您剛才說的那肉身”
哢哢嚓
一道黃中浸紅的閃電斬過黑夜,海麵被瞬間點亮,又瞬間黑下。
“漩渦!”
一個累得實在翻不下船了的兵士大喊一聲。
漩渦!
漩渦!
漩渦!!!
一個直徑丈餘的漩渦在距離旗艦十丈處急急旋轉,並快速變大!
上船!上船!上船!
海麵沸騰了!
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有一二十名兵士被漩渦吸了進去。
上船!快!快!
手裡抓著寶貝,嘴裡咬著寶貝,腋下夾著寶貝,甚至腳趾間卡著寶貝的兵士如夢初醒,一個擠著一個向七零八落的船艇遊去。
片刻!黑色漩渦暴漲一倍!
片刻!百餘兵士落入渦口!
水霧彌漫,哀鴻遍野!
旗艦船身傾斜,向漩渦移去!
“將軍,那漩渦還有不斷變大之勢,請下令掉頭!”
李怒笑而不答。
“將軍!”
李怒撇頭不答。
“將軍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