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女士猝不及防,後退一步,眉頭緊緊皺起,望著映上極光藍紫的半張金屬碎臉一言不發。
“假人!!!”田斕叫了起來,“他是個假人!!!”
巨爪揉碾,“也不算太假,能讓他以半真半假現身已是極其不易了……”
“你認識他!?”洛伊女士問。
“何止是認識,老朋友……老到滄海桑田……恐怕是化成灰都認識……要不是他,我古蜀之地怎會……”人麵巨鳥冷笑一聲,說到一半便止,振翅上衝,半空中忽而收臉縮身,輕盈落於老者肩頭。
短暫沉悶後,田斕幾步來到假人羅素的殘肢前蹲下,一邊如孩童注目螞蟻搬家似的仔細觀察,一邊自言自語道“這家夥真是……確實新奇……我竟然自始至終都能感覺到他普通人的氣息與微弱靈力,察覺不到一絲異樣……他到底……”
老者嗬嗬一笑,道“我雖未開眼去看,但從這人踏上巔峰起也能感知到他並非‘完人’。這,卻也是我長期閉眼所得到的一項……算是技能吧。”
“是嗎!?”田斕‘嗖’地起身,雖是正著臉對老者,卻又偷瞄著銀鳥道“您老人家是怎麼……不知肯不肯告訴我……告訴我們這其中奧妙……”
老者微微一笑,“說是簡單,卻也不算容易。我長時間閉眼,漸漸便感受到了肉身中除靈力之外的另一種力量。”
“另一種力量!?”
“不錯……的的確確存在著的力量!雖然我那時還不知道那種力量是什麼,直到銀鳥告訴了我……”老者下巴微微左偏,“這個我能告訴她們嗎?”
“歇歇吧,你今日講的話已經超過過去十年講的了!”銀鳥長喙一揚,細爪踏肩一撥,銀羽顫而一晃,一抹朦朧色彩迎麵綻放之後,一位天姿國色的青衣女子瞬時便立在了田斕與洛伊女士之間!
身姿修長挺拔,黑發披肩,銀裝素裹,一雙深邃美目點綴著柔和中透著堅韌的雪白俏臉,儘顯孤傲!
“好久嘍……”女子雙手一抬,虎口自粉嫩可愛耳垂向上斜斜一抹,隻見一對根須樣子的褐色耳環如遊蛇般順發而上,刹那便將一頭泛光烏絲束在了腦後,“這一身青衣都快褪去了本色……”
“絞頭蕨!!!??”田斕的眸子瞬間放亮,來不及為她的變身而驚詫,身子猛然一顫,脫口而出!
“你知道絞頭蕨!!?”
“我……”
“難怪難怪!!”女子不等解釋便上前一步,距離田斕不到一尺,邊細細打量邊道,“是我大意了……我光顧著猜測你體內的那兩股神力,竟然……”說著便舉手朝田斕頸後繞去,要去觸那束發神木。
唰!金木甲胄突然上行,掩上田斕口鼻,作防守保護之態。田斕卻不躲閃,心道她不知能不能躲過絞頭蕨的攻擊,卻不想這女子的手硬是在自己腦後,在絞頭蕨細體之上摸了又摸。
“你……!!!”
“我……你是說我怎能如此還不被這絞頭蕨攻擊吧?”
“雖然你也有……但……!”田斕周身又是一抖,膽寒之外卻又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親切之感。
女子收回纖手,又一把握起田斕冰涼的雙手,似笑非笑道“你可知道這絞頭蕨無論在現世還留存多少皆是同根同源,而我天生純木屬性,這上古之古的神物又是我的隨身之物,我去觸它,它恐怕高興還來不及呢!”
“話是這麼說……”
“對了!”女子又道,“不知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給了你這絞頭蕨……若是你告訴了我……我們便是朋友了!”
“是一位目東一族的朋友送我的!”田斕也不知為何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而與此同時,她突然想起了那美月臨的‘命結一線’!“不好!!!”田斕失聲叫道,同時抬手便往頸下摸索。
還在還在……田斕放下心來,這才知道‘命結一線’是會隱入脖頸,不被他人發現的!
“怎麼了!?”
“沒什麼……沒……”田斕吞吞吐吐道,“隻是我曾答應那位朋友……不會告訴彆人……”
“好吧,恰好我也沒聽說過什麼目東一族……不過我說話算數,我們這便是朋友了!”
“朋友……”
“朋友!”女子兩手搭上田斕肩頭,臉上流露出神秘微笑,“我的名字,叫黎渝,黎明的黎,至死不渝的渝,二十有七,來自古蜀之地。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回家了!你呢?”
“田斕……田地的田,色彩斑斕的斕……我的家……在南海雙季小鎮……我也……好久沒回家了!”田斕說完兩目晃晃,忽覺全身無力,整個人都癱軟著蹲了下去。
“你……多久沒回家了?”
“快……兩個月了……”田斕有氣無力地哽咽道。
哈哈哈哈哈哈……黎渝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如同男子般爽朗,且邊笑邊道“你你你……你知道我多久……多久沒回家了嗎?!”
田斕抬起頭來,眼巴巴地望著新朋友“多久?”